方无应之忧并非无有依据。
凭得来的消息看,跟着万世一块儿过来的那队人马,人数并不是很多。但是各个脚步轻快稳扎,必然是血滴子精英,高手中的高手。但是这武林大会上也是高手聚集,如果打起来,必然是血滴子吃亏。
血滴子的行事风格乃是斩草除根,这次若不是打着人数上的碾压,那么他们手里必然是有别的必杀技。一想到邢布燃之毒,纵然镇定如方无应也没有把握起来。
落落小师傅的干脆利落叫在场众人不由都侧目,虽还不曾下了真的决心,但都挺佩服这小姑娘的。得了峨眉弟子的一句话,方无应心中一定,展手谢过。
要求这些门派提前在武林大会退场,如果是只拿这些所谓的大义来做理由,不免太漂浮一些。所以,云极山庄的庄主说道——
“请各位早日退场,乃是为了保存实力。金陵城外,二十里处有一小镇,来回极其方便。只管退到此处,若是金陵城内有什么异动,能马上接应。”
他伸出手指,双指做并,在桌子上点了一点。看着他的动作,威武的杨广问:“若是血滴子不动手,我们又该怎么办?”
“还是动手比较好,”阮寄真忽而道,“武林与血滴子一战,必不能免。若是能在金陵里,就将他们一网打尽。总好过,他日后来寻江湖各家个个击破。”
若是血滴子倾巢而出,此处所坐之人,能有几个敢说自己有把握自己的门派不受一点损害。所以就算血滴子这次不欲生事,云极也打算逼他们出手,然后将这些人摁在金陵城内,一次解决掉。
若是这打算能成,不光是他们自己在各自门派中的声望,他们的门派在武林之中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现在的江湖当中,凡是大家,皆是在当年朝廷与武林的冲突中,立场坚定且颇有作为的,”这一句话方无应并没有说完,留下一个小小的停顿便看向了贺潮盛。
归雁盟在这次的事情中立场尴尬,用如此理由当然是不可说说服。只听他道:“当年归雁盟在浩劫之中也保下许多有识之士。贺盟主虽遭武林诸多非议,可这等大善之心却是容不得忽视的。虽各人选择不同,但最终不过殊途同归罢了。如今武林浩劫又起,难道归雁盟无意站出来么?”
这一番话里里外外将在座者全都囊括了进去,竟没有落下一个。
不等众人反应,方无应又道:“当然了,如果鲁莽行事易出大错。还有许多无辜门派,心中亦不忿血滴子行事嚣张,却因举派无有抗衡之人只得闭口缄言。吾等行事不仅是顾全自己,能救下一个便是一个。从长计议,各位以为如何?”
话至此地,已然是里外皆都说尽。落落与宁妃絮乃是同进同出,已然是答应。贺潮盛原本来此处,是因心觉亏欠,想要弥补。但方无应那一番话说得他心中激荡不已,年近枯朽也生出一股豪气来。想到儿子当年来回奔波,受尽世人非议。到头来,明白他的原是有龃龉的其他人,这叫贺潮盛感慨万千,眼眶发酸。
至于杨广与朱炽天,他们本不是磨叽的人。只不过听得方无应无头无脑一句要他们早些离开金陵,实在是犹疑万分。但又闻后头种种,便立刻想通了。
“方庄主大义,”朱炽天站起来,拱手道,“我丐帮其他不擅,传信消息一途乃是好手,若有事只管吩咐便是。”
杨广也说:“正是如此,威武愿听云极山庄差遣。”
“多谢各位,事不宜迟,当快些定下行事章程为好。”方无应举手谢过,众人落座,开始商讨起雪地自己进入金陵后的计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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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讨论直到太阳落山才结束,粗粗拟定了一个大致的章程而已。核准了细节之后,方无应道:“诸位,邢庄主的毒伤未解,他乃是我好友,在下不能弃置不管。今晚我便会离开金陵寻求解药。我这二位弟子,便请各位照顾了。”
“你放心!”提到这个贺潮盛是最为积极的,出于各种原因,他是最乐意为云极弟子做些什么的,“哪怕是我……”
他忽然顿了顿,继续说:“必会护住两位少侠的安危。”
方无应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忽而道:“贺老前辈,若是此间事了,可否告知当年师父失踪的真相?”
贺潮盛脸上的肌肉一抽动,挣扎良久,方咬牙道:“好,当年的事情……等金陵为难除解,我必一五一十全都坦白。”
再一番核对后,这五人便要告辞了。
出了门外,残阳似血,扑面一股干燥寒意。贺潮盛带着弟子先行告辞,脚步匆匆,竟似无比着急。
峨眉弟子回望一眼,有些忧心地问宁妃絮,“方前辈就这样把弟子留在金陵城,会不会……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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