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姜不禁感慨,她曾经问过杨贼,是如何凭外臣之身把一个绵延两百年历经十一朝的皇权连根拔起的,当时他的表情让陈姜记忆犹新,自负,轻蔑,得意,不可一世。事实证明,他老萝卜只拔了个头,下面纷乱延展的根须是拔不尽的。
听完这段故事,赵媞受到的冲击堪比天雷击顶,泪花扑簌,喃喃念叨:“不,不,怎么会这样?”然后悲愤转身飘走。
陈姜不明白她悲愤个什么劲,好事,大好事啊!天无绝人之路,赵家没有死绝,根正苗红的一条血脉留存于世,登位应当,无人质疑。天下是袁熙打下来的,推出这个孩子,恰恰可以证明孩子的身份。所有人都会想,若他不姓赵,袁熙怎么肯让位?
登基大典下月举行,陈姜对于邀请表现得有点犹豫:“我就不去了吧,当过杨贼的少监,再去蹭新帝的风光,不好意思。”
袁熙微笑:“不用不好意思,我已同陛下说过,大典后第一道旨意,就是封你为大周国师。”
陈姜头摇成拨浪鼓:“我不要,国师这个称号听起来恶心得很,太像那种搬弄是非的神棍了。”
袁熙疑惑:“可陈姑娘你的师门,不就是神棍门吗?”
陈姜:
袁熙走时,陈姜跑回屋里拿了他送的钗子,双手托着返还:“谢谢你,很好看,但不用了。”
他看了眼,没有接,淡然一笑:“待你出嫁,我再收回。”
陈姜为难:“别这样,你年纪可真不小了,一定得娶妻留后。别等我,没结果。”
袁熙轻哼:“那是我的事。”说罢大门也不走,纵身跃上墙头,转眼不见了。
想不开呢这人!陈姜唉声叹气回到屋里,一进门心情立刻多云转晴,丢开钗子向前张开双臂:“师兄,你回来了!”
师焱没有闪开,陈姜抱了个空气。她圈着双臂,圈着那团金光,仰着头热烈道:“你好吗?地府一切都好吗?不会再有天雷了吧?以后你也不走了吧?”
师焱垂首,看着胸前那张激动的脸,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瞳仁里星光点点。半晌轻轻叹了口气:“司阴说,你替我挡天雷,多谢。”
陈姜点头又摇头:“天雷不劈我我才挡的,你用真身救了我的命,我挡一下没什么。”
师焱避开她炽热的眼神,默了默又道:“以后,莫再写信。”
陈姜的炽热顿时消退大半:“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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