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二月科举重开的时候,陈姜拿出了一笔银子,要在村里建个村学,供本村和邻村的孩子启蒙读书。从选址到买地盖房,再到环境布置,临寝设置和桌椅教具,她都跟着老村长一起亲力亲为。四个月内,一座占地两亩半像模像样的村学院子就完工了。
晾晒期间,她又公开招聘夫子,有秀才功名的优先,月银相当优厚。当然,这部分费用她也一力承担。
眼看万事俱备,九月就要开课了,观望的村民们这才纷纷去问束脩多少。陈姜表示,八百文一年,住宿的额外再收两百文,用作支付杂役管理的工钱。贫困家庭的孩子会减免,也可以通过为村学打工来免除束脩。
比镇上书院便宜太多,最关键的是,笔墨纸张和启蒙书籍由村学免费提供,其实就是陈姜提供。
村民问免到什么时候?提供到什么时候?陈姜说,到我寿终正寝那天吧。
村民哗然,这是村学?分明是个慈善堂啊,他们又觉不能置信,又觉理所当然。村长儿子王家清得知此事后,做出一句话点评:达则兼济天下。
陈姜没想兼济天下,她就是想在眼么前儿做点有意义的事。上千万两银子,花几辈子都花不完,她不嫁人也不可能有子孙后代,不如就造福大众算了。顺便还能给影子找点事做,让她念书去,别当了一世糊涂人,再当一世糊涂鬼。
这一年,乡村的孩子有学上了,大周也另开了乡会试恩科,为朝廷选拔人才。整整一年都是考试年,被战争耽误了两年的学子们胸怀壮志摩拳擦掌,在各级考场上大展身手,捷报频传。
陈百安重新参加了县府试,八月去瑜州连考三场,顺利取得生员资格,也就是说他有了秀才功名,可入府学读书了。
喜报送到村里来的时候,村民都说老陈家祖坟冒青烟,出了秀才三相公,指的是儿子陈恩淮,女婿张璟,和孙子陈百安。
说是他们早已断亲,可同村人都知根知底的。血缘在那呢,你再声称是两家人了,血缘总摆脱不了。所以矛盾归矛盾,过日子归过日子,遇到这种喜事,还是难免把原因归结到老陈家的基因风水上来。
当别人羡慕地说着“一门三相公”时,陈老爷子乐呵呵受了,万氏也喜滋滋的。暗地里想着可不是吗?若非我儿子好,你陈百安还不知在谁的小腿肚子里转筋呢,有个聪明的脑瓜子能考中秀才,都是老陈家给播了好种,打下了好底子。
还有陈姜,上天入地当大官发大财,哪来的本事?还不是老陈家喂出来的?
现在的陈姜早不是当年任她训斥的无知村丫。虽然她一家子仍然住在村里,虽然她说话做事还跟从前一样接地气,可是经过陈恩淮和小媳妇反复的说服教育,万氏明白了,这丫头已经爬到了她仰望不能的高度。她应该感谢她还顾念同村之情,否则以她现在的身份,想捏死谁都跟捏死蝼蚁一样的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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