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困了吗?我们回去吧。”他看着阿箬,月光下浅色的瞳孔还是那般剔透澄净,无悲且无喜。
“我今夜恐怕是不能平静入眠了。”阿箬久久凝望着月下无声伫立的墓碑们,之前在藏书阁看见那些凡人书卷时,她就意识到了数百年前应当有过一批凡人曾踏足过浮柔岛,她在心中猜测过这些人的结局,如今见到这些坟丘,她才知道原来那些人真的一个也没活着离开这座岛屿。
“如果一个凡人顺其自然的老死、病故,会生出这些东西么?”阿箬抬手指着上空漂浮的雾气。
“当然不会。”
“那这些黑雾最终会消散么?”
“也许会,但也许是化作更为邪祟的妖鬼,食人血肉的那种——不过这里是浮柔岛,岛上修士那么多,它们没有作恶的机会。”
“岛上修士既然很多,怎么会纵容这些……”阿箬回忆了下聆璇君方才说过的那个词,“阴瘴滋生?”
“因为有人在刻意纵容,”聆璇君穿过坟丘组成的丛林,走到了悬崖边坐下,“纵容一百余名凡人死时不甘的怨念经过五百年的岁月成了这般模样。”夜晚能够萦绕小半座祁峰的阴瘴若是在凡间,早就是为祸一方的魑魅了。
谁能纵容呢?必然不是那个窝囊颓丧的祁峰长老宁无玷。阿箬想起了乐和真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阿箬猜不出来,聆璇君也是。他请求祖师爷留在浮柔岛时,口口声声天下大义,说是要除魔卫道,结果这家伙转头就在自己的地盘豢养起了邪魔。
“乐和那孩子,很危险哪。”当阿箬迎着海风走到聆璇君身边时,她听见他若有所思的呢喃出了这样一句话。
阿箬站在他身后,月夜之下的海浪是漆黑的、山崖是阴沉的,唯有聆璇君素白的长衫是唯一的亮色,如同是一抹霜雪,又或者是一只雪白的海鸟。
“你好像有话想和我说?”他没有回头,却精准的猜到了阿箬的心事。
“嗯。”
“是什么?”他好似兴致不错。
其实从阿箬认识他开始,他就总是和颜悦色的模样,甚至比公孙无羁这等修士更能让她感到亲近。
阿箬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祁峰长老拜托了我一件事情——‘救救祁峰’,他是这样和我说的。”
阿箬怎么可能有本事救得了祁峰,这句话实际上是宁无玷想对聆璇君说的。
“宁无玷。”聆璇君轻轻念出了这个名字,在海风拂面之时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是不是告诉你,我不会拒绝你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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