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荣“啊?”一声,指着一屋子衣香鬓影,美食肴馔,“公子不吃酒了?”
这还怎么吃?
他原本也没想着吃!
江辞舟无言以对地看德荣一眼,德荣心知自己又说错话了,低垂着眼,不敢再多嘴,“小的知道了,小的这就去。”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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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辞舟再回到竹舍,大醉酩酊的曲茂已经更青唯攀谈上了,“弟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管子陵管得也太严了!就说今日,他死活不肯跟我去明月楼,非得我把人请到这东来顺来!你是不知道,当年你江小爷,也是纵横流水巷一匹野马,打从沿河大道上一过,香粉帕子不知要被砸多少条!后来他去了那什么……洗襟台,回来后受了点伤,不知怎么好起了洁净,但也不是不近女色啊!就说两年前,他跟我去明月楼,面具都不用摘,明月楼的画栋姑娘,光听他声音,光看他身姿,就喜欢上他了。那姑娘我买一夜,还得花五百两银子,可你猜怎么着?画栋姑娘放话,说只要恩客是你江家小爷,一个铜子儿不用出!你说说,这是多大的艳福,常人做梦都不敢想!常言道,哪家少年不风流,哪家公子不好色,你不能这么——”
不待曲茂说完,江辞舟大步跨上来,拽着曲茂的后领,径自将他拎去一边,对青唯道:“娘子,回家吧。”
青唯听了曲茂的话,心中正是不快。但眼下是在外头,江辞舟又是三品虞侯,她纵然不痛快,也得给他留些颜面,她不看他,“嗯”一声,站起身就往外走。
江辞舟将氅衣搭在手腕,正要走,袖口忽地被曲茂拽住了,“子陵,你要回家了?”
曲茂吃醉酒便是这样,忽喜忽悲,话也多,一个不慎就闹脾气。
他生得一张圆脸,眼形也圆,双眼皮很宽,此刻瞪大眼,目光凄楚又迷离,“说好了今夜要和我不醉不归,你怎么扔下我不管了?”
江辞舟觉得头疼,问赶来风雅涧的掌柜:“派人去侯府通禀了么?赶紧让人来把他接走。”
掌柜的为难道:“去是去了,不过江公子,曲侯爷在营中,回不来,小五爷的脾气您是知道的,除了侯爷,谁也管不住他,他打定主意要缠着您,就算侯府的人来了,未必弄得走他。”
曲茂在一旁迷迷糊糊地听了一阵,明白江辞舟这是要打发自己走,彻底犯了浑,指着江辞舟道:“江子陵,你变了!从洗襟台回来,我就觉得你跟从前不一样,可你那时好歹还陪我逛一逛花楼,眼下有了娘子,你彻底变了!”
他说着,忽地委屈起来,“小时候我们说好都不做官,一辈子一起当浪荡公子哥。你说话不算话,当上了什么玄鹰司虞侯。这事我不怪你,你有个好前程,我也高兴。可我眼下痛下决心,做了这个校尉,一半都是因为你,你却连一顿酒都不陪我吃完。”他拽着江辞舟的袖子不撒手,“我不管,你要回家,要么带上我一起回,否则我就上街上闹去——”
曲茂见江辞舟不说话,直愣愣地就往外冲,刚走到门口,后领又被青唯拽住。
青唯把曲茂扔给赶过来的德荣:“把他塞马车里去。”
他吃醉了,嘴上没个把门,任他这么上街上闹去,一晚上什么都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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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茂上了马车,醉意丝毫不减,被车轱辘颠得一忽儿乐,一忽儿悲,喋喋不休,说什么他平生最看不惯章兰若,眼下巡检司几个掌事的被革职问罪,他趁机补缺,当上这个校尉,就是为了假公济私,他要在巡街时,专找章兰若的麻烦,他要气死他。
青唯被曲茂吵得脑仁疼,下了马车,江辞舟便也没把他往东院带,吩咐人在西跨院收拾出一间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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