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她像是失去了发声的能力,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那被捧着的食盒,头上的宫花微微颤动。
自称连翘的内侍也不在乎她有没有反应,兀自笑吟吟地说道:“娘娘今日这打扮,陛下很是满意,但给陛下办差,仅是听话尚还不够,怎么把事办得妥帖漂亮才是正理。”
“……荷姑呢?”皇后像是终于想起了要如何说话,每个字都吐得分外艰难。
“荷姑?”乍听到这个名字,连翘细长的眉毛打了个结,随后又立马舒展开来,“莫不是那个殿前失仪的宫女?”
“连公公,”皇后的嗓子嘶哑得不成样子,“荷姑是跟着本宫进宫的,今日出言不逊,纵然罪该万死,但念在多年的情分上,本宫仍想替她向陛下讨个恩典,还望公公能代为传达。”
“唉,这点小事,当不得娘娘一个‘望’字。”年轻内侍闻言眼角一弯,笑得更灿烂了些,“要不怎么说圣上与娘娘心有灵犀呢,娘娘所顾虑的,圣上早就想到了!”
“陛下他……”皇后嘴唇抖动,像是不敢置信一般,约莫是情绪激动,翻涌的气血竟让她原本惨败的脸透出了点红晕。
“娘娘是大皇子生母又贵为皇后,陛下自然是记挂娘娘的,”连翘一边说,一边对着旁边的小太监吩咐道,“愣着作甚,还不把人带给娘娘瞅瞅?”
小太监低声应是,捧着那食盒一点点挪上前,在距离皇后仅有一步远的地方才停下来。
什么人,是要放在食盒里看的?
皇后脸上刚冒出的血色又一寸寸褪了下去,随着食盒盖子的移动,原本凝在面上的欣喜表情慢慢化为了惊恐,又在某个时点突然冻结,然后就像是被抹布擦去一般,变得一片空白。
浓郁到发臭的血腥味混杂着刺鼻的花香从盒子中飘出,小太监把头压得极低,像是生怕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娘娘,这礼物您可还满意?”连翘笑着问道。
他一出声,皇后仿佛大梦初醒一般,整个人如筛子一般颤抖了起来。只见她瞪着干涸的眼眶,嘴巴张大,一声短促的尖叫刚冒了个头,便被拳头给堵了回去,紧接着那捧着食盒的小太监便向后猛地跌去,竟是被皇后一脚给踹倒了!
没了支撑,食盒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滚落出来,跌在厚实的毯子上,透着灰白的指尖被散落的花瓣盖了个正着。
皇后佝偻地趴在榻上,胸膛剧烈起伏,而在不远处,连翘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
“她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怎么当一国之母?”内侍用阴柔的语调重复着九五至尊的原话,“你告诉皇后,这日子她也别出门了,好好给太后抄经文,一遍不成就抄一百遍,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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