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斐生性多疑,那就给他找个没心眼的,毕竟就算是千年的狐狸也只能拉着傻白甜唱聊斋而不是封神演义。
叶宣梧后面的话有些含糊,“若是让大公子袭承魏王府,说不定真能将争端消弭于无形。”
他没说的是,那样留给秦晔的结局只有死或者废。
那个惊艳过整个京城的少年会变成彻头彻尾的王权牺牲品,即便是老辣如叶宣梧,也觉得这未免太过残酷了些。
“我不这么觉得。”
头一次,叶可可反驳了爹爹的意见。
“因为适可而止和见好就收,是人才会做出的选择。”
这话着实大逆不道,然后她就被罚跪了三天祠堂。这三日里,叶可可盘腿坐在玉棋不知加了多少棉花的垫子上,冲着列祖列宗的排位发呆,而门外叶夫人揪着叶相的耳朵,恨不得把他也扔进去跪着,“你是她亲爹,听她说几句怎么了?你瞧瞧!女儿被关傻了怎么办!”
叶宣梧一开始还振振有词,等到叶可可发呆到第三日,也跟着叶夫人一起趴在祠堂的门缝上抓耳挠腮,想进去又怕弄巧成拙,没事都给吓出事来。
等到第四日清晨,叶可可从垫子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自己打开祠堂的大门,还没溜达出院子,就被闻讯赶来的叶夫人一把抱进了怀里。
等上下左右都搓完,叶夫人才把晨练用的佩剑交到下人手上,拍了拍女儿的脑袋,“你爹是个死脑筋,你别生他的气。”
“我才不生气呢。”叶可可耸了耸肩,“要是任凭我说秦斐坏话而不制止,那爹爹就不是爹爹了。”
“那你还对陛下直呼其名。”叶夫人点了她额头一下。
“我爹是个大忠臣和我讨厌秦斐有什么冲突么!”少女理直气壮。
要是丞相大人在这里,保准又要被气个仰倒,奈何他去上朝了,而叶夫人向来不落俗套,思忖片刻便点点头,“是没什么冲突。”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这些日子在祠堂闷坏了吧?今日出去放放风,放心,娘不告诉你爹。”
于是,暌违多日后,叶可可重新踏出相舍大门,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街景,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往来穿梭的人群、沿街叫卖的小贩、红红火火的茶楼酒舍,明明一切都与原先一模一样,她的眼前却不断浮现那日在墙头看到的一幕——秦晔一身孝服,扶着漆黑的棺椁,在阵阵哀乐中沉默地从纸钱上踩过。
一步,一步,又一步。
她顺着记忆中少年的足迹踏在虚幻的纸钱上,仿佛也置身出殡的队伍之中,一直走到城门前才停了下来。京城的城门楼由黑砖砌成,守卫林立,戒备森严,像是阴阳两界的分割线一般,屹立于人间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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