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可可自然不知道他这复杂的心情,或者说,知道了也没觉得有在乎的必要,心里念着天色快黑,张口便道:“我想给状元郎讲个故事。”
“有一大富之家,老爷娶了三房妻妾,每房都给老爷生下了得力子嗣,导致家产分割成了老爷的心病。”
“大房长子得力,幼子可爱,皆为他结发老妻所生,名正言顺,按理应该多分。”
“二房的儿子最是敢打敢冲,家族兴盛就需要这样的人才,也不能够薄待。”
“三房呢,儿子不如大房二房出色,但胜在没有短板,三夫人性情也最是柔顺,是老爷离不得的解语花。”
“老爷愁啊,日思夜想,最终还真想出了一个法子。”
“长子最是聪慧,行事最是稳妥,又要照顾幼弟,就让他当这个家主之位;老二呢,见人先露三分笑,性子最是平顺不过,给他在富庶的庄子上谋个管事,日后也好帮衬大哥;老三最爱惹老爷生气,也最受老爷宠爱,老爷把家里最难搞的活计都交给他,期盼他能为家族开疆扩土;至于老幺嘛,还是个孩子,先养在身边,日后听大哥安排就是了。”
她每说一句,谢修齐脸色就白上一分。他不是个蠢人,哪能听不出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富家翁的故事,而是当今天子的家事!
“老爷自觉解决了一件大事,欢欣不已,自觉哪个儿子都没亏欠。可他不知道呀,他那个看起来最温顺平和的老二,满心都是不满。”
“他想当家主,抓心挠肺地想。”
“可是他生得太晚,上面还有个大哥在,占不得''长''字,又生得不巧,娘亲只是个三房太太,占不用上''嫡''字。而他大哥又长又嫡,还踏实能干,就算找人去给老爷下个降头,老爷也不可能越过大哥去选他。”
“那三房的儿子天天冥思苦想,还真让他想出了条路来:只要大哥死了,他就是最''长'',只要大太太死了,也就没有''嫡''了。”
“叶小姐!慎言!”谢修齐忍不住喊出了声。
“急什么呀,谢状元。”叶可可轻笑,“故事还远没完呢。”
“本来嘛,他想实现也不容易,奈何老天都在帮他。因时运不济,家族的产业大为受挫,老爷急得病倒在床,只能把全族事务都交给大哥操持,大哥日日夜夜殚精竭虑,日渐虚弱。于是他想啊,这时候就算大哥出个意外,也没人会怀疑吧?只要大哥死了,大太太伤心过度也是合情合理,加上老三这时候正好不在家中,真是天命难违呀。”
“后来呢,大哥也真的出了意外,大太太也真的伤心过度,老爷在弥留之际,看着在床前的老二研磨、摊纸、书写,最后拿着他的手沾了红泥,按到了遗嘱上。”
“就这样,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三房的儿子成了家主。”
叶可可说到这里发出了一声嘲弄的冷笑,谢修齐的身子也跟着颤了一下。
“他上位的第一件事,便是把碍眼的老三派去了最荒凉的庄子当管事,并且警告所有家奴,不允许私下与他往来。同时他还派了不少精通吃喝玩乐的人去老幺身边,就怕他太过成才,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不能放心。”
“因为他只有一个还在襁褓的儿子,而他却快要死了。”
“或许是年轻时算计太过,他的身体很早便破败下来,正值壮年却形貌枯朽,别说经营理事,就连吃饭睡觉需要专人服侍。家中花了重金给他治病,各路神医都请过,仙丹妙药也吃不少,可就是一点不见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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