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最初以为只是家庭矛盾,原本准备调解几句就完事,但是把孩子打成这样,都能评伤级了,显然不能轻了。
祝梨梨在地上打滚,说头晕恶心耳朵痛,警察们当即把这俩爹妈带上,扶起孩子去医院。
一路上警灯闪烁,车辆畅通无阻。
夜深只有急诊可看,大夫经验丰富,望着被警察护送来的小姑娘,已经猜到了几分。
“鼓膜穿孔,这几天千万别沾水,先不开药了,一周后再来复查,要是还不好……天啊,这,这怎么还有这么多伤!”她皱着眉盯着那个手足无措的中年男人,“孩子犯了错可以教育,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咳,警察同志,医生,这孩子也是实在不听话,我,我也是气急眼了,才打了她一巴掌,男人没个轻重,不过其他的伤真不是我打的啊……”
祝梨梨当即戏精附体,装作惊恐状,躲在警察身后边哭边说,“爸爸不想要我了……我不当女孩了……不是爸爸,不是爸爸,爸爸我不说你了,你,你别再打我了……警察叔叔,不是我爸爸打的,这些,这些都是,都是我自己摔的……”
警察望着胖乎乎的小姑娘,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被哭化了,这个爹不是什么好东西,孩子平时估计没少挨揍,要是今天不管,以后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祝鸿途站在急诊室里百口莫辩,第一次觉得自己小瞧了这个闺女。
“帮我。”临出门前,女孩回头,冲着妈妈无声喊话。
丈夫俨然已经和自己离心,女儿……祝妈妈没敢深想,连忙抱着羽绒服追上去,最终什么也没替祝鸿途分辩。
在医院就地做完笔录,归家时已经是深夜,祝爸爸虽然跟着警车一道进了小区,但却没有进屋,径直开车就走,去了哪里不言而喻。
“你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兵荒马乱后,祝妈妈终于回过神来,仔细盘问起祝梨梨。
“我主动让别人打的。”
望着妈妈审视又有些不认同的目光,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我没办法!我恨他!讨厌他!觉得他恶心……他出轨!重男轻女!自私好色!什么都不给我们,我们没办法活下去!我不要你再回车间当工人,我要你过好日子!我们要打官司,要多找他的错才能多分一点……那些钱,都是,都是我们该得的……”
她哭的声嘶力竭,祝妈妈原先觉得孩子一觉醒来仿佛变了个人,心思深沉的让她害怕,如今却只觉得五味杂陈。
如果不是她做了家庭主妇,没有赚钱的本事,平时只靠丈夫接济,何至于让女儿小小年纪就开始为钱发愁,替自己处处谋划周全?
一路十数年走过,夫妻情份尽散,女儿早慧,猜出那浑蛋做的恶心事,被逼得一夜长大,母女俩站在路灯底下抱头痛哭,任谁看了都觉得不是滋味。
此时天边一轮残月,西风正烈,把相拥的两道身影拉得老长。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