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迟音没拍过扇耳光的戏,不知道怎么跟对方配合打出那种逼真的效果来,刚刚说是打,差不多就是轻轻拍在容舟脸上。
她挥挥手找感觉,总觉得有点不自然,对容舟道:“我们配合试一下可以吗?我打过来的时候你扭头。”
容舟笑了一下,告诉她:“真打就行。”
程迟音有些犹豫:“可是……”
容舟清清冷冷的眉眼舒展开:“真打效果好。”
看程迟音脸上纠结,他用属于谢南清的温和语调说:“音音,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我们只有彼此。”
我们只有彼此。所以当她走后,她的哥哥如果不醒悟,怎么保护得了自己。
程迟音闭上眼,沉浸在谢南音的情绪中,点了下头。
拍摄重新开始。
他再一次将她抱在怀中,像对待易碎的珍宝:“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入虎穴。”
谢南音推开他,审视着皇兄的脸,笑了一下。
皇兄如琢如磨温润如玉,他谦和得近乎谦卑,温柔得近乎怯懦,在盛世他也许可以成为一个受百姓爱戴的明君,可在如同白蚁啃噬摇摇欲坠的王朝,这样的他如何能当一个君主。
晏朝皇位继承仿若养蛊,历代如此,胜者为王,当不了君主就是死。
谢南音咬紧后牙关,眼底盛着泪,却死死忍住不让泪水掉下。她蜷缩的手指动了两下,而后朝他脸上一巴掌挥去。
“啪!”响亮的一声。
片场一时间安静极了。光听声音就知道这一巴掌力度有多大,再看看容舟,侧脸上已经迅速泛出五个手指印,嘴角似乎都有些开裂。
众人面面相觑,这得多疼……不知道的还以为程迟音跟容舟有仇,故意趁机泄愤。
有人无声嘟哝了句:“好家伙,胆子真大。”导演说打重点就真这么实诚狠狠打,不怕得罪了容舟吗。
这一巴掌把正盯着监视器的余选都惊到了,担心容舟会不会生气。
但别说,刚刚这巴掌打得真到位,那种倔强憎恶和深切的爱,几种复杂矛盾的感情全表现出来了,这么好的镜头,再来一遍都不一定有这效果。
容舟被打得侧过头去。
拍摄还在继续,只见他单身撑地,双目低垂,看着她红色绣着鸟雀和凤凰尾羽的裙角,睫毛微微动了两下,重新直起身看向妹妹。
谢南音视线落在他开裂渗血的嘴角上,抿唇,侧过脸去不再看他。
但他膝行向前一步,又将她抱在怀中,片刻后才松开她,转身掀开帐幔一言不发离开了。
帐幔垂落,遮去视线。
谢南音坐在位子上,仪态端庄。片刻后,终于忍不住起身掀起帐幔一角向外望去。
皇兄已经走远,一身的孤寂寥落。
余生还能再相见吗?她嘴角扬起,眼底湿润,似哭似笑。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侍卫们有要醒的迹象,她深吸一口气,倒在地上装作晕过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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