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又安静的铁牢里,正棋上人沙哑的声音一圈圈传开。
梁无尤听到正棋上人还有遗愿未了,肃然答到:“上人,我虽实力低微,但是日后如果能从此处出去,不管您有什么吩咐,我一定替您完成。”说完一把抓住了正棋上人的手,不想其手已经冰凉透骨,没有一丝暖意,梁无尤心中掠过一丝不安:“上人,你可还好?”
正棋上人紧紧抓住了梁无尤的手,苦笑道:“小娃娃,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老朽在将死之时与你结下忘年之交,也是一桩趣事。”
“将死之时,上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嗬,嗬。我本来就是将死之人,只是对这大千世界还存有一丝执念,所以支撑着残破之身,苟活于世。我与师兄之所以如此痴狂,皆是因为我们对这世界有无尽的留恋罢了。我如今这般模样,还不如化作一剖黄土,来与这人间合为一体,纵然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也再无牵绊了。”
梁无尤近来已经把正棋上人当作是自己的亲人,后者渊博如海的知识与豪迈大气的胸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梁无尤,给了他更为宽广的视野和追求。此刻猛然听到正棋上人要离去,梁无尤不知说什么为好,一时急得掉下了眼泪。
“嗬,我还有事情告诉你呢,你这毛头小子,倒先哭起丧来了,真是气人。”
“上人!”
正棋上人一把放开了梁无尤的手,说到:“行了,你听我把话说完。我这一生,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就是轻易的听信了所谓的朋友,嗬嗬。现在,我要你告诉这个人,我不但没有被他击倒,我还要让他后悔这十年内的所作所为。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如今距离他囚禁我不偏不倚刚好十年,天道公允,终于轮到我还手了。”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但是丝毫没有停歇的念头,反而面色更加红润,“小娃娃,你可知道我为何要让你与我对弈吗?”
“请上人告知。”
“咳,嗬。自古以来,机关阵法一脉,虽被污蔑为奇巧淫技,难登大雅之堂。其实不然,每次朝堂之乱,黎民之苦,皆以文制起祸,皆以武制平息。而我朝武制兴起,平定祸乱之时,我的机关阵法立下了汗马功劳。后人谁能想到,脚下这片土地能得到安宁,与我这枯朽的身躯有莫大的关系。”
梁无尤第一次听到本朝的开国情况,心中一凛。只听正棋上人继续说着:“如此你就明白了,这机关阵法之术其实太过强横,攫取自然之造化,争夺万物之灵性,而成一家之所得。我辈祖师临死之时,领悟到了此理,怕我等行事有伤天和,于是立下了规矩:不可取尽,需留余处。”
“不可取尽,需留余处。”梁无尤细细咀嚼了一下这句话,“上人的意思是你们每次布置阵法都会留有余地?”
正棋上人露出一丝赞许之色:“正是如此,每个阵法布置之初,都会设计一个阵眼,而这所谓的阵眼,作用之一是为了后续的操控修复,二则是设置了后手机关,必要的时候可以摧毁阵法,以防有心之人倚仗阵法行不轨之事。阵法一脉,世代单传,而我在九离星盘的幻象中,虽然将布置阵法的诀窍无遗,但是由于一路没有遇到任何挫折,所以并未对人提起过这阵眼一事,想来掌控星盘的那人也不知晓。在这世间,恐怕只有你我二人知道这个隐秘了。”
“原来如此,那就是说,这苍梧山的阵法也有阵眼,而且无人知晓其全部作用?”
“不错,这苍梧山的阵法,是我一生中布置的最为庞大的阵法,因为规模过大,我分设了八处阵法,山上为乾阵、震阵、离阵与艮阵四处,每阵又下设六十四处小阵,遍布全山,以保苍梧山山体游离变化,可攻可守。”
果然,正棋上人的话印证了胖先生的推断,这苍梧山上的确布置着高深莫测的阵法。
“而这山下地脉之中,我又布置了坤阵、坎阵、离阵与兑阵四处阵法。这四处乃是苍桐山的根基所在,控制地脉的各种变化,不容有失。小娃娃,你若是能够将这坎阵的六十四处小阵法全部破坏,则不出一日,其余八阵自会一一解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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