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六嫁的也是个短命鬼,只不过她不是从外面来的,而是这城里本来的女孩儿。你也知道这城中的女孩儿是什么样的,她们什么也不知道,轻易就能被哄着去死,然后他们就会装出很感动的样子称赞起来,再颁个贞洁牌坊。”
“贞洁牌坊是这里的女人们的最高荣耀。”二少夫人嘲讽地笑,“不过或许是老天开眼,这里的男人身体都并不康健。但也是因为这个,守寡的女人很多。不少都被追随而去,拿来换牌坊了,可以减税。人命哪有实打实的利益重要。我不会被他们轻易哄着去死,他们就说我疯了。过不了多久,我大约要追随那个短命鬼去了。”
姜莞同她解释:“不康健和短命都是他们自作自受,这里的女人被拘在楼上走路都走不得,母体都不康健,如何能生下健康的孩子。他们再如此下去,只会一代不如一代,越来越差劲。”
二少夫人细细听着她话,解气地笑了:“真好,自作自受。”
“你保重吧,我该走了。”姜莞同她告别,完全没有要救人的意思。
二少夫人心中的愤怒与澎湃一下子熄灭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能和她说说话的人。但这已经够了。
她点点头:“好,你快走吧,别在陈留多待。”
姜莞笑笑,直起身将瓦片放了回去,转身对相里怀瑾道:“走吧。”
相里怀瑾“嗯”了一声,带着她飞离。
她手指勾着相里怀瑾的腰带以防被他丢下去,明显感受到肩膀上他的手臂微微颤抖。
他在疼,应该是很疼。
姜莞很快意识到这一点,仰起脸看向他。
相里怀瑾的脸白若堆雪,高鼻薄唇,纤长卷翘的眼睫虚掩着琉璃似的瞳。脱去个人观感,姜莞还是认他这一张脸好看的。
只从脸上看她全然看不出相里怀瑾在疼,他也不说。
姜莞一下子开心起来,知道相里怀瑾难受就好。
相里怀瑾顺利将她送回院子,依旧风轻云淡无波无澜的模样。他从头到尾连一声闷哼也没有,微笑看着她:“我回去了,早些休息。”
姜莞径直转身,直接卸磨杀驴,连句话也不回他。
相里怀瑾目送她进了房间将门关好,才转身离去。他脸上的笑一瞬消失,单手扶住肋骨,一瘸一拐地回自己房间,完全没有刚才恍若神仙的云淡风轻,到底是个凡人。
他将门锁好,脱去外衫,中衣上依稀可见血迹,而中衣之下肋骨缠得一层层布条已经被血洇透。
少年将布条干脆利落地解开,右肋到胸口上横着的一条伤口已经重新翻开,向外渗血。
相里怀瑾抓过药瓶拔出药塞,将药粉均匀撒在伤口上,再用干净布条将伤口裹好,眉头都没皱一下。
姜莞要在陈留多留几日的消息让陈老爷笑开了花。他自以为是伺候得好让姜莞满意,姜莞才肯多留。
翌日陈留县令就来拜见,见着姜莞比陈老爷的态度也不差,一样的谄媚。这时候他们又不说礼数,对他们最看不起的女子百般讨好,什么规矩都在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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