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大师傅吞了吞口水,手下不停地将饭倒了,并低声嘱咐学徒:“这话可不能再说了,咱们是粗鄙之人,哪里配捡大人的剩饭吃呢?这些都是要送去给大人的爱犬吃的。”
学徒愣住:“给狗吃的?”
大师傅立刻严肃起来:“你在府上可不能叫大人的爱犬为狗,大人的爱犬叫将军,你需得称之为将军。之前有人在府上叫将军黑狗被大人听着,大人直接命人将之活活打死,把那人的血肉给将军拌拌吃了。”
大师傅补充:“将军咬死过不少下人,你若是在府上见了身材高大的黑狗,切记一定要绕着它走。将军咬死你,是你倒霉。”
学徒叫了句:“将军。”心中依旧有许多不解。
譬如狗起了名字叫将军,狗难道就不是狗了,就能成为真正的将军了?
但他却不敢再问的,无论如何,他只明白了一件事。在这里狗命是比人命要贵的,至少大人的狗比他们这些下人的命贵。
不过他们有幸在县令府做工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今年虽然外面饿死了许多人。他们在这的待遇已经强过祁国八成百姓,有瓦遮身,有粗糠咽。
实际上在县令府上做工并不如外面想的那样光鲜,县令虽然财大气粗,却不意味着他对下人一样阔绰。
县令穿锦衣华服,吃八珍玉食,却不将下人当人看。他用买牲畜的钱买他们,并用打发牲畜的钱打发他们,要他们干的也是牲畜的活。
如此想来人不如狗,倒也说得过去。
县令三人还在对菜发呆,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的确是一脑袋杂草。
陈、张两个东家肚子已经叫过两轮,没什么比看得见吃不着更折磨人的了。但县令不动筷子,他们哪敢先动。纵然他们心知肚明县令是在装象,假做出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实际上啥也没想,他们还要配合他演下去。
县令的肚子咕噜作响,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他脸色顿时沉到地下,认为自己很没面子。
陈老爷立刻讨巧道:“大人苦心孤诣,废寝忘食,还是先动筷子吧。您若是饿坏了身子,百姓们只怕要哭晕过去!”
张老爷嘴笨,只会跟着道:“正是,正是。”
县令得了台阶,脸色又变得好看。他矜持地拿起筷子,夹起鱼腹上最嫩的那片肉而后放到口中咀嚼。
陈张两人这才敢跟着夹菜,并在心中感慨一句终于能吃上饭了。他们和县令一起用餐时同样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抢了县令爱吃的被责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三人齐齐抹嘴,虽然还没想出什么门道,却吃了个饱。
县令轻咳两声,大约也觉得自己只会吃面上实在过意不去,于是开口道:“你们觉得我贿赂钱大人要贿赂多少,他才肯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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