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咱们家好久没喜事了,郎君们还太小,最大的是二房的大郎君,年方十二,三年之后成年了才会商讨婚事呢。一想到家主到时会给小的们许多金银锞子沾喜气,就希望快些办桩喜事让小的们松快松快。”桃绿笑着叹了一句。
温茹长长地“哦”了一声,抬步继续往书院那边走,走到竹林中间小路上的时候,又骤然停住脚步,隔着影影绰绰的竹叶枝,往身后高高的竹兰阁望过去。
傅寄舟今年也十一了,此前听花庭说女子二十成年,她还以为这里的男子成年最少也该当是十七八,没想到十五便可以婚嫁了。稍微想一想,倒也不难理解,毕竟女尊国事事以女子为先,规定女子二十才算成年,可以比较好地规避早婚早育给女子带来的身体损伤,而男子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温茹蹙眉,想到三四年后,傅寄舟也会站在那处平台,倚靠着栏杆,在明理书院那群摇头晃脑的书呆子里挑选自己中意的妻主,她心里便莫名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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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茹走到小竹林深处,右手方向一处假山那却忽然传出动静,主仆三人渐渐放轻脚步,凝眸往那处瞧,一眼便瞧见明理书院标志性的青蓝色绸衫一角。
“温家小姐、四小姐又没来,刘先生垂眸不语,像没看到一样。可上次佟二不过是旷课一天,便被赶回家去,不许再来上课了。这世道哪还记得士农工商的公序良俗,真是有辱斯文。”
“世道败坏向来是由商贾奢靡僭越起的头,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可悲奈何。温家小姐们坐在金山银山上竟还如此不思进取,迟早象齿焚身,招致祸患。”
“顾姊说得有理,若想正本清源,还应当重农抑商……”
温茹现在心里烦躁本就看这些寒门学生不顺眼,又听她们念着温家的书,软饭硬吃,指指点点,便觉得更加气上心头,垂眸敛去眼底的戾气,抬步走了过去,绕过假山,站到那两学生面前,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
两学生趁着课间休憩的时间到偏僻的竹林里附庸风雅,清谈臧否,却未料到少有人来的竹林里会撞到温家小姐,不由得冷汗连连,拱手弯腰,垂着头不敢多言。
温茹见她们战战兢兢,全然没了方才说小话时的“侃侃而谈”,不由地嗤笑出声:“士农工商,说着说着,你们便觉得高人一等了?且不提你们尚未科举入仕,单说这商贾,物流通南北,惠及八方生民的功劳,你们比得过?赋税万金,供养边疆的功劳,你们比得过?什么都比不过,吃着商人货的粮,穿着商人卖的布,读着商人行善办的学,你们倒自以为高尚许多,不觉得可笑?”
一席话说完,两学生仍垂头弯腰,很是受教的样子。温茹忽然觉得无趣,不管她们是听了她说的话惭愧,还是知道自己敌不过温家权势金银,识相避险,这副样子都让人觉得十分可耻。
若是竹兰阁的郎君们选了这些口不对心,嘴上感恩温家行善办学,暗地里又看不起商贾的人,嫁过去能有好日子过?
温茹不再理会她们二人,带着桃红、桃绿快步朝明理书院走去。她今日必要将明理书院的人好好清理一番,那些个心底藏着坏心思,漫议商贾的,她定要全赶了出去,以免温家郎君们看走了眼,后悔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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