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茹准备的纳侍礼很是用心,但再用心,在礼制无法逾越的地方终究是无法逾越的。纳采、问名、纳吉、请期、亲迎(古“六礼”)不需要全备,阖府正门不需要张灯结彩,外宾不需要请,身为新嫁郎的傅寄舟也不需要为出嫁准备些什么,只等着行纳侍礼即可。
都是昏礼,参与感却全然不同。
温府小厮们忙碌得团团转,倾芜院却安静得令人心疼。今日院子里的粗使小厮们大都知道了府里正在发生什么事,一个个屏住呼吸,不敢多言,哪还有往常轻松笑闹的样子。
花庭过来的时候,当即就拧了拧眉,院子里太冷清了些,虽然正君和贵侍是天渊之别,但到底是府里的喜事一桩,这般沉闷,有些不吉利。
随即,他转头吩咐身后跟着的管事,让他带着院子里的人将倾芜院也装扮一番,虽然往后这里可能不住人了,但是今明两日该喜庆的还是应当喜庆一些,顺道也给这些不懂事的粗使小厮找些事儿做。
管事应下之后,匆匆去安排,花庭则自己进了院子。
傅寄舟听到谷昉来通报,说花庭过来了,差点让那绣花针戳到自己的手,心思忐忑地站起身来,停顿了好一会儿。
要说这时候他最怕看到谁,那绝对是花庭。平素花庭对他最凶,但是花庭却是整个府里最记得他是温茹未来正君夫郎的人,每日拿正君之礼来约束他,他的婚书甚至还在他手上。但如今却……这番情境下去见花庭,花庭眼中的自己也会变了样吧。要做温茹正君夫郎的自己,和要做温茹贵侍的自己,对比未免狼狈。
但这些都是他心底的小情绪罢了,既然已经答应了温茹,那就该少些敏感。想到这里,他压抑了心底不安卑怯的情绪,缓步走出了内室。
花庭站在外间,看到傅寄舟从内室缓步走出来,穿着一身远山紫的袍衫,脸色不错,不会让人觉得愁绪压身,不由得有些放心,也暗自觉得傅寄舟正君之礼学得还是不错的,不管境遇如何,安之若素、端方温良的品性总不该丢。
等傅寄舟在外间坐榻上坐下,他恭敬地将手中的两本书呈到傅寄舟面前。
谷昉瞥了一眼,便出声告退下去了。
傅寄舟一边去接花庭手中的书,一边奇怪地看着谷昉匆匆离开的背影,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表少爷,花庭不会安慰人,但花庭向来也没安什么坏心思,万望表少爷不要同奴计较。”花庭斟酌着开口,“如今您受了委屈,只能屈居贵侍,原本花庭不该来给您添乱的,但明日便是纳侍礼,为着小姐和您往后能长长久久,顺顺遂遂的,花庭不得不来跟您叮嘱两句。”
花庭的语气小心翼翼,似乎生怕碰了傅寄舟身上难过的开关。
傅寄舟知他好心,垂眼应了下来,指了指身前一个圆凳:“你坐着讲吧。”说着随手快速翻了翻手上的书,看到里面都是姿势各异的人像画,一脸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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