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治理天下,稳固江山,从来都比打江山难。
而她作为一个女人,将要面对的甚至更多一重难——不服。
她做了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她身为一个女人竟然没有老老实实相夫教子,竟然敢去带兵,竟然还敢做皇帝。
她知道朝中有很多人根本不服她这个女人,他们现在闭着嘴不说话,只不过是因为看到她铁血手腕把她的兄弟都治了罪,他们现在在惧怕她。
惧怕让他们低头,让他们做不得不做的事情,但不会让他们真正臣服。
只要叫他们找到机会,他们就会反抗,他们不愿意让一个女人站在他们头顶上。
都说女人心细,她应当不是例外,这些大臣们心思她看得明白得很。
她是不会给他们任何反抗的机会的,她十五岁开始跟着太上皇赵苍起兵,她带着兵马四处征战,她太明白应当怎样让手下的人服帖了。
给予足够多的好处,给予足够的公平,再建立好绝对的权威,她能获得最多的拥护,她能叫她手下的将帅都唯她马首是瞻。
治理天下不外乎如此。
她现在已经是皇帝了,她可以开恩科,她可以给予这天下最广大的学子们一个额外的机会,她可以来选拔最听话最忠诚的臣工——她是皇帝,她富有四海,她能给予的东西太多了,她不愁没有人来效忠于她,只要有人效忠,那么她便能如从前治理兵马一样,把这天下治理得妥当。
慢慢顺着长长的回廊走到了政事堂外,她靠着白玉栏杆往远处看,她看得到远处的高高的佛塔,还有更远处运河方向的层层叠叠船帆。
“陛下,太上皇请您一起用午膳。”身后,一个小内侍乖巧安静地上前来了,“陛下这会儿要过去吗?”
女帝扶着栏杆的手在白玉雕花上摩挲了两下,并没有回头,只淡淡道:“叫父皇自己用午膳吧!”
小内侍忙应了下来,安安静静地退开了。
女帝若有所思地朝着重华宫的方向看了一眼,自从赵苍退位后,便退居在重华宫中。
她与赵苍的关系其实不算差——否则那时候赵苍退位也不会那么轻易,她也愿意给予自己的父亲足够多的尊重,只是最近宗室中似乎又开始不安分,他们似乎又开始想办法在赵苍耳边吹风。
现在她还拿不准赵苍这次会是什么态度,既然拿不准,便静观其变。
正想着,政事堂中一个年轻的官员急急忙忙出来了,他捧着个匣子,直接朝着女帝走过来。
“陛下,是突厥战报。”这年轻的官员呈上了这匣子。
女帝眉头微微皱了皱,接过匣子,打开了里面的密信——寥寥几句,说的是北边突厥人的动向,他们南下了,据说是因为他们看准了代朝的这次皇位更迭,他们要撕毁之前与太上皇赵苍缔下的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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