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看不见什么星星,天地间静寂无声, 屋舍远山只见轮廓, 唯有朦胧清冷的月光洒在水面反射出点点波光。
偶有一两盏还亮着的萤灯, 也不知里面的人是否和她一般心思空茫,无心睡眠。
她任吊椅轻摇, 慢慢回想前一日在这里和慕修宸的谈话。
她问, 闫清是否成亲了?
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又为什么会松口气,她说不清楚。
甚至于, 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一定要找闫清,她也说不清楚。
奶奶去世后, 她其实在这个时空便已经没有家了,即便如今她住在铺子里, 这是自己的产业, 但她也知道, 这不是家。
既然无家, 便可四海为家。
她当初走时带着奶奶留下的一千多两银子,后来跟着商队跑商也赚了不少,她并不缺钱,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其实并不是那么在乎城门口那半份所有权的铺子。
那么,为什么一定要回来呢?
她很多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小娘子已经找到自己的亲人了,她的人生会回归原来的轨迹,会像这个年代其他的女孩子那样,成亲,生子,儿孙满堂。
慕家待她亲厚,定会为她寻得一位好郎君。
那么漂亮,那么好的小娘子,本就不应该是同她这个异类一起蹉跎一生。
在无法回到大雍的那几年,她许多次劝说自己,算了吧,小娘子都十八九了,早该嫁人了,回去了又如何,难不成叫她抛夫弃子和自己过吗?
可真等国门开启之时,她却还是第一时间便回来了。
“还是怕寂寞吧……”钟姚自嘲一声,仰躺下去看着墨空那轮孤傲的弯月。
她其实是一个挺怕寂寞的人,前世她有许多朋友,少有独自一人的时候。
到这儿来之后,因为种种原因,她始终格格不入,融不进去。看着别人有家有归处,她也会羡慕。
她想给自己找一个归处。
曾经有一人给过她这钟感觉。
有个人让她可以放心说出自己的秘密,有个人懂她包容她,有个人陪着她体贴她,有个人总能在她疲惫时挺起自己瘦削的肩膀让她依靠,有个人明明那么羸弱却敢跳下涛涛江水豁出性命的救她……
有个娇弱的小娘子,曾给过她无限的温暖。
她想起奶奶去世那一日,她万念俱灰的从房里出来,廊下有一人什么也没说,紧紧的将自己纳入怀抱。
雨声风声哭声都远去,她当时靠在那人肩上,无比清晰的感觉对方的体温包裹住自己,心慢慢便安定下来。
那时候便觉得,原来有人能依靠是这么好的感觉。
一个人太苦了,她总怀念那短短几个月的相互依偎,总想再被那人温柔以待。
说不清这是什么情感,友情?还是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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