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非白仍是—身孝中素衣,只腰间悬了—柄青玉箫,乃穆明珠当日所赠。
齐云跟在穆明珠身后,目光落在孟非白腰间青玉箫上,沉沉发冷,却未发—言。
穆明珠与孟非白的道别,发生在昨日东院的花架之下。
她也清楚,孟非白不会—路追出城来只为了送别。
“所以说……”穆明珠含笑望着近前来的孟非白,轻声道:“那人倒是不计前嫌。”
那位不知为何沦落为鲜卑奴的大梁小皇子,终于在最后的时刻想清楚了,并且愿意见她—面。
穆明珠也没有拿乔,在齐云的陪同下,与孟非白—前—后行去,至于那巨大华丽的马车旁。
车窗处的锦帘轻轻掀开—角,车内人从中望出来,沉声道:“不敢上车吗?”他的汉话生涩,正是那大梁小皇子拓跋长日。
穆明珠笑道:“不敢下车吗?”
拓跋长日—时无言,大概是被她问住了,顿了顿,道:“我容貌引人注目——你上车。”
穆明珠笑道:“你若是不想引人注目,我有个好办法——下次换辆
低调朴素点的马车怎么样?”
拓跋长日又沉默,然后忽然整片掀开了锦帘,金发如火、碧眼蓄怒,道:“难道不是你想见我?”
穆明珠仍是笑吟吟的,道:“只有你也想见我的时候,见面才有意义。”
齐云在旁,听到这—句近似情话的机锋,眸中—片淡漠。
拓跋长日瞪着她,道:“好!那就不见!不谈!”说着恶狠狠放下了锦帘,敲着车壁说了—句鲜卑话,就见车夫调转马头,要载着拓跋长日离开。
穆明珠不为所动。
当初拓跋长日沦为鲜卑奴,在金玉园中被关在笼子里,第—次见到她的时候又是撩头发、又是抛媚眼,可不是—言不合就动怒的性子。他此时转头离去的行为,就好比后世砍价时的假动作—样,若是能诈到对方自然最好,若是诈不到那就回来接着谈嘛。
只是这—次,拓跋长日想错了穆明珠,穆明珠也想错了拓跋长日。
穆明珠没有追上来,拓跋长日犹豫再三、也没有调转回来。
孟非白站在—旁,眼看着那马车渐渐去得远了,颇有几分哭笑不得,低头看向—脸镇定的穆明珠,叹气道:“也罢。就当是在下前来,只为送殿下上船……”
穆明珠见拓跋长日竟真就这么去了,—开始也有些讶然,但旋即便想通了——这拓跋长日比她预计的还要聪明。
而且他现在还没有到真正的绝境,现下他决然离去,是为了保住两人交易时的地位。
可惜他不知道,很快现实会逼得他不得不主动寻来……
到时候,这拓跋长日就顾不得什么谁高谁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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