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穆桢慈爱笑着,并不需要穆明珠继续解释下去,便接口道:“朕当初派他去,也是有这个考量在里面。你一向是好孩子,忽然行这等事,朕也担心其中有什么冤屈。若是派朝中那些臣子去,他们不敢违抗朕的命令,说不定就害了你。倒是萧渊这孩子,跟你相亲,又有一副良善心肠,真到了扬州,若是看出内情来,必然不会叫你受了委屈……”不只是穆明珠在解释,皇帝也是借着在解释她当初的安排与用意,修好是双方都在努力的。
“也幸亏这孩子出力,”皇帝穆桢叹了一声道:“当初他闹着要救虞岱回来——满朝文武都不敢吱声的事情,他倒是不怕,给朕罚了一场也不当成事儿。”
穆明珠安静听着,忽然发现底下人给皇帝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重要了。譬如穆武在母皇心中有个“鲁直”的印象,那不管做什么时候都不像是有私心;而萧渊在母皇在这里有个“良善”“仗义”的印象,那就是不管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会有坏心。至于她……
穆明珠定定神,收回心思来,笑道:“是啊,这就是萧渊。他做事情像是来不计个人得失的,有时候叫人看着替他害怕。”又道:“所以这次他从扬州去前线,原本是一个人带了两个书童就要去。女臣不放心,便让林然领三百人陪同。”她说到这里,离席跪伏,低声道:“女臣有一事,未提前上报母皇,还请责罚。”
皇帝穆桢慢悠悠道:“什么事?起来说。”又笑道:“朕不罚你
。”
穆明珠便道:“女臣还擅作主张,从焦家查获的家产中,取了二十万银票给萧渊路上用。”
皇帝穆桢听她终于提到扬州这笔巨额的财富,目光一凝,面上仍是温和笑着,道:“朕还当时什么事儿呢——起来吧,这算什么?穷家富路,他又是往前线去的。你做得对。”
穆明珠仍伏在地上,恳切道:“焦家所得,皆是民脂民膏,既被查封,都是朝廷所有。当时情况紧急,女臣未得陛下允许,动用了一部分。母皇慈爱,不降罪于女臣。女臣感激不已。女臣离开扬州时,焦家所有账上的家产都已经盘点清楚,至于私下的产业还在继续搜罗之中。”她从袖中取出一本账簿,呈给皇帝,又道:“这是焦家目前全部家财的总账,请母皇过目——该如何处理,听凭母皇旨意。”
皇帝穆桢探手取了这账簿来,翻开一看,不由讶然——这焦家的家财多的超过了她的预计。
这数额是如此惊人,穆明珠本可以昧下多出来的部分,也不会让她这个皇帝起疑。
皇帝穆桢翻着那账簿,第三次道:“起来,坐到朕身边来说话。”
穆明珠这次才起身上前,小心在皇帝身边坐了。
皇帝穆桢抬眸看着她,温和道:“这是你流血流汗挣来的,你说要怎么处理?”
穆明珠早已打好了腹稿,闻言忙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是百姓通过焦家献给陛下的财物。女臣归来路上其实也想过,如今梁国南下犯边,正是需要军姿粮草之时,焦家这笔家财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不如就充作军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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