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明珠清楚前世后来的事情,所以更能确认虞岱的推测是准确的。
至少母皇现下的计划中,储君要继位都还要在十几年之后。而对于穆明珠来说,她必须尽快登上那个位子、最低也要成为储君改变规则,这不只是因为外敌的逼迫。
“殿下早做决断。”虞岱又道。
穆明珠合拢了账簿,慢慢道:“‘女大当嫁’……”她嗤笑了一声,道:“本殿便是不嫁,又有谁能勉强得了?”
她说到这里,想起与齐云那还未解除的婚约,心中又升起另一股担忧。
母皇把齐云派回了北府军中,且这一年来丝毫没有提起解除婚约之事。
母皇这等安排,如果往好处想,简直是最好的含义。可如果往坏处想……
穆明珠眸中闪过一抹阴翳,按在账簿上的手指收紧,缓缓攥成了一只拳头。
入夜时分,傍晚时暧昧不明的天气终于做出了选择,秋雨淅淅沥沥落下来,风乍起,平添一层寒意。
襄阳行宫的湖心亭中,一袭墨绿单衣的青年坐在穆明珠对面,凤眸沉凝。
穆明珠将破开的竹节,一份留给自己,一份推给邓玦。
每一份乃是七块不同长度的竹板,上面有特殊的符号,每一块都代表了不同的含义,两人各持一份,恰好能一一对上。
这是她与邓玦约定的“阴符”。
待她入建业之后,若事情有变,便以阴符互通信息,要他根据送达竹板的不同,执行七种命令中的一种或数种。
在阴符之外,亦有其它秘密传信之法,多一种方法,则多一重保障。
“梁国小皇子在乌桓起兵,至多只能拖一二年时间。”邓玦眯起眼睛,中肯道:“若是他能忍住不出,还能多拖几年。只是赵太后已死,小皇子报仇心切,未必能忍下去。”
虽然梁国小皇子拓跋长日在邓玦与穆明珠的人护送下,成功抵达乌桓向舅父部族借到了一万精兵,但这比起梁国皇帝拓跋弘毅所拥有的三十大军来说,简直是螳臂当车。如果小皇子能忍住,缩在乌桓,不直入梁国腹地,只在周边侵扰,使得梁国皇帝有所忌惮、不能集结南下,还能拖个几年。然而一旦小皇子恋战,又或是长驱直入,立时便会被拓跋弘毅的军队生吞活吃了。而梁国皇帝便能迅速调转,集结力量,再图南下、染指大周。
梁国皇帝拓跋弘毅显然不想跟弟弟拓跋长日缠斗下去了,日前幽囚宫中的赵太后死讯传出来,正是要激拓跋长日决战。
虽然拓跋长日去往乌桓,是由穆明珠的人护送的。但穆明珠并不能掌控他怎么做事,她的人也只能从旁建议。
穆明珠抚着阴符那光滑的竹面,耳听秋雨落在屋檐上、落在湖面上、落在不远处的花树上。
“殿下,先下手为强。”邓玦的声音幽冷,比秋雨更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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