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典中心最抓人眼神的,除皇帝外、便要数此次祭典领头的大祭司。
那是个穿的同样隆重的长眉老者,手拿一柄缠花杖,此刻就端坐在祭坛的正中央,可谓是整场目光的焦点。
此人便是那传说中自北方而来、自封北弘济门的扶丘天师。
北弘济门是个听起来比步虚谷还要神神叨叨的地方,实则也确实是个靠鬼神吃饭的地界。领头人扶丘一边自诩巫族出身,另一边又颇行顺天道的自然大法,早年夙氏定江山时曾在旁协助过,后来便成了年年国祭上的主角,如今在霍州、赤州都算得上信徒众多。
几个时辰前,肖南回以光要营守卫将军的身份护送众礼官进入长宓台,倒是留意观察过这远道而来的贵客。
整个北弘济门排场极大,除扶丘本人是个糟老头子外,其余随侍仆从无一不是俊男妙女,寒冬腊月里各个穿的是花枝招展,瞧着不像仙子仙孙、倒像是哪个洞哪个窟中修出来的精怪。
这扶丘天师本人长得虽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可一瞧他那□□坐着的那匹青牛,可谓是金银都武装到了牛犄角尖,雕镂精美的鞍子上,白蜃为珂、紫金做花,九色丝绦遍绣银线,挂满了整个牛身。
这副模样当真不是过来唱戏的么?肖南回对这未曾见识过的祭典充满了怀疑。
一个时辰过后,她的怀疑已然转变为了切切实实的肯定。
祭祀的礼仪才走了不到一半,数十礼官各个手执各式祭器法宝,以那扶丘为首,将皇帝团团围在中间,像是一群作法的道士要将那“阵法”当中的人念咒念死。
这祭祀是否真能通鬼神她是不知,可她知道这人是会累死的。
眼下她都有点站不住了,更不要说一直在行礼配合仪式的皇帝了。
以她对那副小身板的了解程度,她十分担心对方抗不住那几十斤的衣服和头饰、最后要在这祭台上晕过去。
过往当真年年如此么?这到底是祭典还是渡劫呢?
她又转动眼珠瞧着左邻右舍,可周围的人似乎并没有人在意皇帝在做什么。
众臣神游的神游、瞌睡的瞌睡,似乎早就习惯这一年一度的“行刑场面”,反倒显得她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日头从正午到西斜,围在长宓台外围看热闹的百姓都换了五六批,祭典终于进入尾声。
肖南回已然腰酸腿疼口干肚子饿,将姚易那的云叶鲜外加杜鹃拿手的那道水晶烧鸭、在脑海里复习了三四遍。
可再瞧那数十礼官却精神焕发、越战越勇,她简直要怀疑他们是否上台前服了什么秘药,否则她实在想不通一群半百老臣,平日上下马车都要人扶的主,今日竟然如此中用、百战不殆。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直端坐正中的扶丘终于换了个姿势,拿起了一直放在一旁的铙管呜呜咽咽地吹了起来。
听到这动静,肖南回终于打起点精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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