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伯劳将手臂抽了回来,随意在头发上摸了摸。她的发髻还在,依旧圆圆的,“我最讨厌闻那股子药味,黛姨的药不都是你煎的吗?”
肖南回咬紧牙关,她想用愤怒的声音说话,可一开口声音中却带了一丝哭腔。
“你是不是、是不是脑子不灵光?!我让你追来看看,又没让你来送死!”
“小点声,吵死了。”伯劳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又不是为了你。我是看在葡萄的份上”
温热的雨落在她脸上,有种令人困倦的舒坦。
“肖南回,别为我报仇。你打不过他的。”
她抬起沾了泥的短粗手指,在那张悲伤的脸上留下几个指印。
她叹气,看了看指尖的水痕。
“你哭什么呢?死心眼是安道院的传统。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肖南回的指甲深深插入面前那片湿漉漉的沙土中。她觉得喉咙间仿佛被一块又酸又热的东西堵住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开口说出话来。
“你不算是他们的人,你可以不听他们的。你听我的就成,别死,不许死,你不许死”
伯劳突然笑了。
“那你求我”
肖南回的嘴唇颤抖着,破碎的声音从喉咙深处传出,沙哑的像是别人的声音。
“我求你,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伯劳的笑就停在嘴边,眼却缓缓闭上。
“那我考虑考虑”
春末夏初的雨落下,她感受到手中那具躯体最终凉了去,却仍保持着那个姿势,嘴中重复着那句话。
“我求求你、求求你”
然而她的哀求没有人听得到。
她想象下一瞬,怀里的人会睁开一只眼偷看她,再有些得意地转个身把屁股朝着她,趾高气昂地扬着那颗大头,说些什么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我便如何如何的话。
然而这一切终究没有发生。而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论她再等多久,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一道闪电划过天边,照亮她手中的匕首和不远处散落的断刀。
她扬起头,睁眼望向从天坠落的雨滴。
雨落入她的眼中,又混着她的泪水滚落下来,留下炽热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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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盖顶的斗辰岭漆黑不见天地轮廓,只有一盏孤灯在山间摇曳,近瞧却是一辆在山路间行进的马车。
车前坐着的赶车人慢慢悠悠,车轮却在悬崖边上碾压,每每都仿佛下一瞬便要跌入山崖。
突然,他勒停了那两匹蒙着眼拉车的马,静静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一阵细微的破空声由远及近,从左侧山崖下方一跃而上,化作三道黑影立在崖边。
飞线如蛛丝一般收回的瞬间,肖准脚下落地、反客为主,手中□□穿过雨幕、直直奔向坐在马车上的人。
这一枪去势凌厉,而枪法最博大精深的地方便是在于所谓“后招”。后招是躲过一招,还有下一招,招式接招式,直至对手露出破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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