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用了吗?”
肖南回摇摇头。
“未曾。”
对方翘起胡子、用下巴指了指矮桌前的蒲垫子。
“坐下一起吃个菌子锅吧。”
离奇的人和事见多了,人的反应渐渐便会平和许多。
肖南回只停顿了片刻,便走上前在桌前坐下。
开锅、涮肉、下菜。
这顿饭吃得很是沉默。
对方是因为吃得投入、根本无暇顾及,她则是心中有事、有些食难下咽。
她缓缓放下手中的竹筷子。
“老先生叫我前来,应当是有东西要转交于我,不知究竟是?”
“哦。”对方似乎这才想起那档子事,嘴里未停,左手从小桌下窸窸窣窣地翻找着。
半晌过后,一堆锅碗瓢盆中间,多了两样东西。
左边是两片薄薄的玉简,简页对扣、八道玉封、两侧用金箔打了一对神鸟,一时也瞧不明白是何物。
右边是个陶罐子,胖胖的肚子、细细的栓绳、新贴过红纸的封泥。却是一坛云叶鲜。
肖南回望着那册简和酒坛,困惑都写在脸上。
“这是、这是何意”
“不是都给你,而是要你选一个。”老者咳嗽两声,慢悠悠道,“姑娘可知,数月前陛下召老夫入都城,所为何事?”
她定了定神,谨慎道。
“应当是为了仆呼那的事。”
老者嘿嘿笑起来,几道皱褶在锅气的氤氲中看起来油亮亮的。
“那些事自有小辈去操心。至于老夫,自从上了年岁之后便只接手一样事务了。”他边说边点了点桌上的东西,“就是为天家宗庙之事撰写祭祀卜辞,而这其中能劳烦老夫亲自跑一趟的,除了新皇登基、便是后位有了人选之时。陛下叫老夫前来,本是要为你拟下封后的册子的。但春猎之后,他便改变主意了。”
肖南回一时愣怔着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他安排了一切,却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
老者终于放下了筷子,脸上笑容也慢慢褪去。
“他自知此去必然凶险,今日叫你前来,便是要你在这两样东西当中选一样。拿了这金玉简,他归来之时便是这后宫入主之时。拿了这酒坛子,走出这楼便找个地方大醉一场,酒醒后便当同他的一切只是大梦一场,去过你向往的天高云阔、自由生活。如何选择,就看姑娘自己了。”
好一个大梦一场、许她自由。
这话若是旁人听了,定要嘲笑她已被人始乱终弃,最好不要再死缠烂打,给自己留下最后几分薄面。
但只有肖南回自己明白,“自由”二字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他果然比她想象中还要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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