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是。”
贺缘声没有一天为柏辉声高兴过。
他根本不算什么老师,更没有当过老师。
他将柏辉声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他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的儿子,要去教导一群忘恩负义的家伙感到高兴。
如今,他见到了冯元庆许许多多的学生。
他们或是亲自受到冯元庆的教导,他们或是与冯元庆素未谋面,都尊敬着冯元庆,将冯元庆视作一生敬仰的老师。
冯元庆不幸,不幸的遭遇了一群无知的坏学生。
冯元庆幸运,幸运的教导了更多优秀的好学生。
老人勾起苦笑,离开了坐席,正要往舞台去。
忽然,停留许久的视频继续播放,重新回荡起柏辉声的声音。
“虽然师公已经去世了十年,但我们一起演奏二胡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
柏辉声的笑容依旧,又说道:“今天有一位对师公很重要的人没有到场,因为我怕他老人家触景生情,所以没有通知他。”
柏辉声的眼睛看得很远,远远的,像是看见了礼堂里的贺缘声。
“他是我的师叔,更是我另一位老师。这么多年来,师叔为了我们遗失的编钟,一直奔走于美国的各个角落,没能好好安度晚年,享受天伦之乐。”
“我奏响的这一曲《万家春色》,是我对师公的怀念,更是对师叔的牵挂,我相信,在这万千学子走出国门,万千文物回归祖国的时代,注定会有我们一家人,重新团聚的春天。”
贺缘声听完,迟迟不语。
他知道“一家人”里有希声的位置,更知道《万家春色》盼望的还有他们三代人的笑颜。
冯元庆早已逝世,柏辉声离他远去。
这番话听得他五味陈杂,又清楚这番话并不是虚言,而是柏辉声从始至终的寄托。
将希声重聚的希望,寄托在了万千学子的身上。
他垂下头,心事重重的往前走,还没走到舞台入口,樊成云就迎了过来。
“贺先生。”
他如常平静的一声呼唤,不由得让贺缘声心生羡慕。
“你教出一个好徒弟。”
他看着樊成云身后恭恭敬敬的钟应,发自内心的说,“他的编钟敲得很好。”
“我这徒弟,也是冯先生和辉声的学生。”
樊成云牵过钟应,认真的介绍道,“他从小就和辉声学二胡,学的都是冯先生的曲子。无论是春夏秋冬、风雨彩虹,他都能完全的感知冯先生的心情,演奏出最愉快的乐曲。”
说着,他便往后喊道:“兰姐,借借你的二胡。”
方兰不敢靠得太近,可听樊成云要求了,她只能拿着二胡走过来。
“谢谢方老师。”钟应笑着拿过二胡。
方兰视线不经意的掠过贺缘声,却见那位老人眼眶通红,轻声夸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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