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反应激烈,俞庄嵁才笑说:“我开个玩笑你还真信了,冷冻肉有什么好吃的?”
“不是就好。”她张了张嘴,说罢闭上眼侧头靠在冰凉的浴缸边缘,吃力地调整着呼吸,肩膀虚浮耸动似奄奄一息的猎物。她顺从、毫无不满的表现使观者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介舒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衣领倏忽间被用力一把揪住,随着铁链的撞击声,她被猛然扯进浴缸,后背毫无缓冲地砸在缸底。冲击如飓风刮过,痛得她大脑晕眩,全然无力反抗。
她仓皇睁开眼,面前便是俞庄嵁冷白而阴郁的脸。
“你以为你逆来顺受,我就会放你走?”
未待她弄明白他话中之意,她又被拉到龙头之下。粗重的水柱汹涌而来,冲打着她的眉间,冷水浇灌进她的鼻腔。在酸疼的恐怖窒息感中,她张开嘴求索氧气,又被更重的水流堵住生路。手脚在狭窄的空间中慌乱地扑打挣扎,想抓住救命的稻草,她的脖颈却被他牢牢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有一瞬间,她几乎已经从第三视角看见了濒死的自己。
就此解脱或许是她最好的结局,即将失去意识时她这样想着。
世事总不如她愿,下一秒,脸上的冲击便夏然而止。颈间的力道被撤走,她扭过身体曲着腰猛烈地咳嗽,用尽力气挤压自己的肺部。脱力之后,被浇透的身体开始颤抖,她能感觉到自己皮肤散出的温热被紧贴身体的湿衣服一丝丝掠夺而去。
介舒环抱起胳膊,疲惫地动了动眼皮,看见俞庄嵁正站在浴缸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淋湿的衣袖。
“别死哦,”他把袖口折起,挽到手腕以上,“我还没玩够。”
“你要玩到什么时候?”
“我说过了,到我失去耐心为止。不过……你知道我多有耐心的。”
她抬手将水阀开关转向,再次打开,蜷起身体凑过去,像断水多日的沙漠流浪者扑向凭空出现的水源。滚涌而出的热水顿时温热了她的头颈。可温暖没有持续多久,水声就被遽然打断,毫不留情,更难熬的低温便席卷而来。
原来这热涌也只是海市蜃楼。
2
庄嵁已经很多天没有睡觉,即便困到睁不开眼,他仍会在被窝里咬自己的手,以免丧失清醒。他的枕头底下有片生锈的薄铁,虽然腐朽易变形,但边角很尖锐,戳一下手指就会冒出血珠。这是他在医务室的垃圾桶里找到的,他夜里被人抢掉被子冻了整晚,一连发烧三天,躺在角落的床位挂水时,正好有另一个打架被刮花脸的男孩被送进来,据说这就是对方使用的凶器。
虽然他已经养成了一落枕头就捏住它防身的习惯,但他并不想惹事,心里很明白这个刀片不能乱用,如果因此闯祸,他或许会被送到更烂的地方。
这天是满月,到后半夜,他的被子上铺满了霜白的月光,整个世界都变得朦胧。
遗憾的是,他睡着了。
庄嵁在半梦半醒间被人抓着脚踝拖离了床铺,后脑勺狠狠掉落在混凝地面,后背的衣服被地上的肌理卷起,露出的皮肤摩擦在粗糙的地面上,生疼,灼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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