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手机脱手,但介舒迅速镇定下来,并没有表现出对手机过多的依恋,只斜晲他一眼表达不满后便起身上楼,瞿榕溪也没在后面跟着。
她径直走向之前的卧室,准备自己冷静下来再想对策,那熟悉的门却紧闭着,她不信邪地又转了转门把手,确实是锁了。她把楼上的房间门把手挨个转了一遍,竟都锁了——她明白包围圈已经缩小到了一楼。
扫荡一圈之后,她沉默着回到一楼,望见瞿榕溪早有预料的姿态,沙发上摆了一张毯子,他站在沙发旁边对她做了个请君入瓮的手势,自己则坐回了原位,似乎是准备当个近距离人肉监视器。她自然不会乖乖妥协,转了个身便走进了浴室,把门反锁上。
虽说这浴室的玻璃在高处,形状细长又只能推开一条缝,根本没有逃生的空间,但她好歹可以在这里避开监视者的视线,独处着喘口气。
好笑的是,她发现自己已对自由被剥夺这件事习以为常。以前她自知人生就是一座牢笼,不是被他人的意志囚禁就是被自己的心思拘束,可现在回头想想,在英国那段经济窘迫、麻木度日的时间,竟比现在自由得多。
庄嵁是救了她的吧?她一度对此深信不疑;她又是否对庄嵁的人生起到了积极的作用?这一点她从来都不确定。在他们重逢的那一天之前,庄嵁尽管有糟糕的回忆和未来的隐忧,但至少大部分时间活得逍遥自在;她似乎也没有比钱和男人更严重的烦恼,至少没有现在这样令人不适又甩不开、忘不掉的积怨。
然而此刻她坐在这间冰凉昏暗的浴室里,想到庄嵁头破血流的样子,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是否他们聚在一起只会在快乐至极的幻梦之后招致更大的不幸?
就像小时候一样。
这时候浴室门突然被敲得砰砰响,介舒本来没打算回话,门却遭遇了更猛烈的冲击——瞿榕溪在撞门,吵得她心烦。
她猛地回拍了门一把,大吼:“你没钥匙么!”
敲门声止住,门外一时没有声音,但她知道他就站在门口。
“瞿榕溪,要不我死了算了,你说呢?”
“我倒是无所谓,但你妈会伤心的。”
“那我要是在你手底下挂了,她会怪你吗?”
门外头静了片刻,他再开口时变了语气:“你这是想干嘛?”有商有量的。
“让她来跟我谈,否则我就用吹风机的线吊死在这儿。”
说着,她展开卷起的电线,丢到高处的铁杆上,插头砸过瓷砖墙面,发出“咔”的一声。
窗外天渐渐亮起,有风钻进窗缝,挂在杆上的电线跟着飘荡。介舒空眼望着晃动的插头,一动不动,毫无睡意。原本这只是灵机一动而生的策略,过了这么久,她却动了让这念头成真的心思。
直到门外响起女声。
“介舒,出来吧。”她的声音里有倦意,但语调平稳,显得很清醒。
“我愿意帮你,放我回去。”介舒努力让自己语气平淡,就像不知道那些不堪往事一样。
“你是我女儿,我知道你不傻。我原先放你去俞庄嵁那里是为了让你在自保的前提之下接应我,可这次你直接冲到医院去……你知道那里有多少俞屹冬的人吗?你这么做不仅让自己危险,也差点打乱了我的计划。如果你是真的这么喜欢庄嵁,那我不能再冒险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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