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余。”
裴问余听见池砚喊他,抬头的转瞬即逝间,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细细的温柔,跟仲夏午夜突如其来的一阵凉风似的,沁人心脾。
“你好了吗?现在回家?”
“回。”池砚接过自己的书包,打开翻了翻,“啧,英语练习册没在书包里啊,落在教室了吗?”
“不知道,回教室找找吧。”池砚的书包是裴问余整理的,他没有什么东西都往包里塞的习惯,放东西的时候会稍微看一下,没看到什么英语练习册,“你这人丢三落四的,一大清早出门,落在家里了也说不定。”
池砚:“我怎么不把脑子落家里?”
裴问余敲敲他的头,颔首说:“谁说不是呢。”
教室在走廊尽头,跟厕所遥远相望,这会儿,连厕所的灯都灭了,他们教室的灯还亮着。裴问余拉住继续往里走的池砚,喃喃说:“我出来之前关灯锁门了……”
有人在里面说话。
池砚停住了脚步,跟裴问余一起贴着墙根,听墙角。
教室里所有的灯都开着,门也是虚掩着的,池砚透过门缝看清了里面的人——付轮轮像只霜打的茄子,低着头,一声不反驳地听着他妈妈的训导。
本来对于这种家长教育孩子的事情,裴问余是不感兴趣的,刚想拉着池砚走,就听见那个女人强势又不留情面地说:“你想跟他做朋友?跟他做朋友能提高学习成绩吗!我打听过了,那个池砚的成绩比你好不了多少,离他远点知道吗!”
裴问余眼皮一跳。。
什么东西?
池砚:“……”
付轮轮捏着衣角,强忍着哭腔,哽哽咽咽地轻声反驳,说:“他帮过我,妈,做人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吧。”
“恩,什么恩?他要是能把你学习成绩搞上去,他就是我的大恩人,他能吗?轮轮,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学习成绩好了,考上大学,出人头地,以后有大把的人跟你做朋友——不会像我和你爸这么没用,要么死的早,要么一辈子碌碌无为,守着一个破店过日子。”
付轮轮的声音更小了,像是一只胆小的蚊子,在人周围虚张声势:“那个店挺好的……”
“好什么好,起早贪黑,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要不是为了供你读书,我早就把店卖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不争气,天天跟一帮狐朋狗友混一起!”
被归类到近墨者黑和狐朋狗友的池砚,一脑袋黑线。
付妈妈:“是,池砚是帮了你,那咱们补偿他就是了,他要多少钱,咱家给他,他来咱店里吃饭,我一分钱都不收——轮轮,下个学期要分组了,你不能被分到差生组,不然你永远翻不了身,更别提考什么大学!妈今天过来,就是特地找你们班主任李老师的,咱们现在过去,走!”
付轮轮终于哭了,一抽一搭地被他妈妈又拽又拉,毫无反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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