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春去秋来,一转眼,三年的时间过去了,大雍国经过这三年的修养整顿,已经变成了四方来朝的强国,朝中的大权及兵权也牢牢地握在了慕容流尊的手中,再没有恃权轻主的乱臣贼子,也没有敢觊觎大雍江山的外邦之邻了。朝中的大臣们都兢兢业业的各尽己责,他们也都看出来了,陛下是个明君,只要他们恪尽职守,忠于皇上,皇上是不会亏待他们的。
从前那些心怀二志的乱臣贼子们,经过这几年的调察追捕,都一一的落网,被皇上没收了家产,发配到北方极寒之地去做奴隶了,虽然他们这辈子再没有翻身之日了,但相对于斩首示众,诛灭九族来说,这已经是仁慈的了。
看得出,皇上不喜欢杀人,律法上那些因**大不敬等死刑条例,都被他改成流放和处罚金了。当然,事无绝对,皇上也并非完全不杀人,得看对待什么人什么事儿,一旦有哪个不开眼的臣子妄想送女进宫,做皇上的老丈人,或者对德妃娘娘生不出儿子有什么异议,皇上定会毫不留情的杀人,绝不手软。
曾经有一个没眼色的臣子仗着自己女儿貌美妖娆,趁着皇上出宫私访之际,制造机会让皇上跟他女儿偶遇,结果被皇上当场揭穿,父女俩被当众杖毙。
如此一来,让那些想送女入宫的大臣们都断了念想,做皇上的老丈人是好,那也得看有没有那个命不是?要是连命都没有了,还做什么皇亲国戚啊。
三年的时间,朝中的诸臣已经摸透了皇上的脾气,只要不涉及皇上的后宫,不涉及德妃娘娘,皇上就是个明君仁君,英明睿智,和风细雨,一旦涉及到纳妃和德妃娘娘,皇上立马暴跳如雷,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德妃娘娘就是皇上的软肋,也是他的底线,谁要是敢触及,活该他不得好死。
了解到皇上的脾气,在完颜皇后孝期满三年后,皇上提出要册封德妃为新皇后时,没一个大臣反对的,不是他们赞同,而是不敢反对而已,总不能为了跟自己一文钱关系都没有的皇后之位,把自己一家老小的脑袋搭进去吧!
还有很多有眼色的大臣,溜须拍马的提议把封后大典办得隆重些,理由是德妃娘娘这几年把后宫管理的井井有序,即节省了国库的开支,又让在宫里服役的宫女太监们对她感恩不已,德妃娘娘英明仁慈,劳苦功高,理应受到嘉奖。
对于这种提议,皇帝陛下是很受用的并马上采纳了,并对提议的臣子给予了丰厚的奖励。
于是,大家又明白了,想要讨皇上的欢心,就去拍德妃娘娘的马屁,德妃是皇上的心尖子上,只要跟德妃娘娘处理好关系,就能在朝中屹立不倒,有德妃娘娘罩着,在皇上面前都格外有底气。
封后大典就定在八月十五中秋节,大典当日,大雍国所有的王妃公主、郡主县主和一二品的诰命夫人们,都早早的穿着朝服来到皇宫,准备拜见新皇后。
新皇后从打几年前进宫做德妃到现在,还从未有人见过哩,大家都很好奇这位新皇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绝色佳人,能让皇上对她如此死心塌地。
大家都怀着好奇的八卦之心,排成两列侯在瑶光殿外,等待大典的开始。
此时瑶光殿内,晓媚挺着七八个月大的大肚子,正坐在妆台前上妆,她的丈夫坐在一边看她梳洗,腿上还坐着两个粉妆玉砌的小娃娃。
“这个凤冠太沉了,到内务府去换一个轻便点儿的过来。”男人开口道。
晓媚连忙制止:“不要,这个是内务府特意为这次封后大典打制的,虽然沉重了点儿,但你看多华美大气,跟我身上这套凤袍也刚好搭配,要是换了别的,看起来不伦不类的怎生是好呢?”
男人道:“管他搭不搭呢,舒服就好,你挺着七八个月的肚子,累着了可不是玩儿的。”说着,用眼神示意小安子下去办了。
晓媚还是不乐意,她噘着嘴埋怨道:“本来怀孕就丑,你再不让我好好打扮打扮,万一别人说我不配做这个皇后可怎么办?”
慕容流尊笑道:“配不配的朕愿意就成,关他们甚事?谁敢多嘴多舌,我敲掉他们的牙!”
“还要割了他们的舌头!”
坐在他腿上的大女儿脆生生的加了一句。
小妮子如今已经四岁了,聪明通透,口齿伶俐,一听到有人敢对她娘亲不敬,立刻来了公主脾气。
晓媚转过身,点了点她光洁的小额头,嗔道:“女儿家怎能说这般戾气的话,也不怕把你妹妹带坏了。”
贺儿公主仰着圆圆的销量,不服气的说:“妹妹要是会说话,一定也会这么说的,谁要是敢欺负娘,我们决不饶他。”
“女儿说得对,谁要是敢欺负你,我们全家都不饶他。”慕容流尊笑眯眯的跟了一句。
过惯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他越发的爱他的老婆孩子们了,在他的心中,她们娘几个是最最重要的,比江山社稷,百年英名什么的重要一百倍一千倍,甚至比他自己的生命都重要,为了她们,他一点儿都不介意做昏君暴君,谁要是欺负到她们的头上,他什么残暴的事儿都干得出来,事实上也没少干。
最后,在慕容流尊的坚持下,晓媚没能戴上自己心仪的凤冠,只带了一顶简洁轻便的,这几年,因为太幸福的缘故,她的性格越发的柔和了,对待事物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固执,既然她男人是为她着想,她迁就一下就是了,免得他担心。
好在晓她颜值高,气质好,便是一顶简洁轻便的凤冠,也能戴出了母仪天下的气场来。
时辰到了,慕容流尊挽着她的手,跟她一起来到瑶光殿,众人立刻跪倒朝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德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慕容流尊在龙椅上坐了下来,晓媚没有坐,而是跪在了慕容流尊的面前。
没办法,既然是在古代,就得守着这个时代的礼节,皇上册封皇后历来是这个规矩,她也不好违背了,所以只能跪而受之。
这时,小安子拿出圣旨,朗声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昭琉璃宫德妃李氏,温柔贤淑,蕙质兰心,规矩守礼,克勤克俭,于先皇后身前侍奉勤勉,于皇太后身前伺候诚孝,与朕鹣鲽情深,相心意相通。育有两女,皆聪慧孝顺。德妃对上守礼,对下宽和,实乃后宫女子的典范,亦是天下女子的楷模。今朕特立此书,立德妃李氏为后,钦此!”
众人又重新下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声在大殿内缭绕着,久久不许,晓媚被慕容流尊扶了起来,坐在了他的身边,望着坐下乌压压的人群,恍如做梦一般。
“阿峰,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竟然是皇后了?”
“小傻瓜,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这一切当然是真的,从今天起咱们俩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咱们的孩子也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再没人敢置喙咱们一家人了。”
他握着她的手,深情的凝望着他两辈子的妻子,觉得倘若可能,他希望能与她永生永世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晓媚亦深情的回望着他,心潮澎湃,这个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给她的不仅是倾尽全力的爱,还有一个温暖的家以及两个,不,是三个天真可爱的宝贝,得夫如此,妻复何求呢?
大典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大家都对皇后娘娘的柔美大方,端庄大气赞许不已,当然,有不少人认出新皇后是谁了,但都心照不宣的闭住了嘴,对新皇后从前的身份闭口不提,只管可劲的夸赞新皇后,整个大殿里,只有尹太嫔和乐昌长公主没夸赞李皇后,且她们母女的脸色也十分不好。虽然之前就怀疑过坐上皇后宝座上的人是谁,但真正看见她高高在上坐在那里,心安理得的接受她的朝拜和祝福时,那种气愤、嫉妒、恐惧而又无可奈何的复杂心理,让她们连最起码的微笑都难以保持了。
她们不得不承认,曾经那个被她们踩在脚下随意羞辱的女人,如今已经是她们高攀不起的了,从此以后,她们不得不臣服在她的脚下,对她战战兢兢的小心服侍,她的一句话甚至是一个眼神,就能让她们甚至是整个楚王府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种巨大的落差,差点把她们呕死。
宜春郡主、宜夏郡主和恪靖县主都没来参加,宜春郡主在两年前生产时难产死了,宜夏郡主和恪靖县主都被皇上指婚嫁了人,可惜嫁的都不好,宜夏郡主的丈夫是个病秧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是在病榻上度过的,宜夏县主这会子正忙着照顾夫婿呢,无法抽身,恪靖县主的丈夫倒是健康,但健康过头了,这个身体和精力都极其旺盛的男人,脾气火爆,因为妻子“失手”打死了他的爱妾,竟对妻子拳打脚踢,结果导致恪靖一只眼睛失明,还掉了七八颗牙齿,那副模样自然是无法进宫拜见皇后了,免得污了皇后的眼睛。
恪靖的遭遇,乐昌不是没跟皇上告过状,然而皇上根本就不理,还申斥了乐昌不该置喙女儿女婿的家事,女婿打她女儿,只有打她的道理,谁让她心毒善忌,打死人家的爱妾呢?女婿只把她打残,没把她打死,算是便宜她了呢!
永嘉县主也来参加封后大典了,如今的永嘉,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她的丈夫是淮安府府尹之子,虽算不得什么名门贵胄,但好在他生性温和,又无心出仕,每天跟永嘉在一起游山玩水,过得十分快乐。
这门亲事看起来不咋地,夫家门第不高,夫婿也不思上进,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有多少女子嫁入权贵之家整日以泪洗面的,又有多少女子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永嘉是县主,有俸禄可拿,永远都不用为生计发愁,能跟夫婿这样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再幸福不过了!
见到晓媚后,永嘉惊愕了一会儿,就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很快接受她身份的转变了。
李皇后不是京城人,她们从来都不认得,所以,短暂的目光交汇后,她低下头,从此,她明面上少了个朋友,背后却多了个靠山,只是,她是不会对别人说的。
晓媚看到永嘉过得幸福,人也白胖了不少,心里十分欣慰,作为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能看到她有个好的归宿,她也就放心了。
慕容渊在见到晓媚的刹那,一颗心像是被刀子捅了似的,疼得他脸都白了。
尽管早就知道是她,早就知道见了面会自取其辱,但他还是忍不住来了,多年的思念和懊悔,已经将这个曾经贵气冷厉,俊朗不凡的男人磨砺成了一个沧桑的中年大叔,或许,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这些年过去了,他对她的思念从未停歇过,有的时候他也会想,要是她从来没离开过她,他会想想在这么爱她吗?
这个答案他永远都无法知晓了。
但是,在目睹了皇上后宫只有她一人,就算她有孕在身,就算她生不出儿子,皇上依然不肯纳妃后,他才渐渐地明白,她选择皇上而放弃他是对的,因为他做不到后院只有她一人,也无法再还无子嗣的情况下不肯纳妾,就凭这,他永远也比不上皇上,也怪不得她毫不留恋的离开他转投皇上的怀抱呢!
想到这,他释然了!
既然她幸福,那就远远地看着她,祝福她好了。
爱一个人,未必非得占有她,只要看见她安好,那便足够了!
封后大典结束了,宴会的时候,皇后被皇上赶回去歇息了,皇上的理由是皇后已经怀胎八月,受不得累。
在座的贵妇们羡慕的眼睛都要红了,瞧瞧人家的男人,这才是宠妻的正确打开方式呢,就她们的丈夫,赶上这么隆重的场合,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她们离开的,哪怕是累死了也应该以大局为重,何况一个仪式,一场宴会而已,又能累到哪去呢?
宜阳县主,不,是现在的楚王妃,见到皇上待皇后如此体贴,更是羡慕的直冒酸水,从她嫁给楚王到现在,楚王还一次都没跟她睡过呢,更别提这样深情款款的关怀照顾了。
她酸溜溜的对尹太嫔道:“母嫔,皇上待皇后可真体贴啊,这才叫伉俪情深吧!”
尹太嫔横了她一眼,冷冷的说:“你要是能瘦一百斤,楚王也能待你这般体贴,与你伉俪情深,看看你胖的,还有脸羡慕人家呢。”
宜阳县主被呛了,她红着脸低下头,愤愤的撕咬眼前的肉食出气。
别说,这宫里的菜肴做的就是好吃,同样是肉,宫里做的滋味儿就比王府里做得香,吃了几口肉后,楚王妃忘记了先前的不快,扯开腮帮子大吃起来。
都二百多斤了,还这么能吃,真是猪托生的!
尹太嫔看着这个饕餮似的媳妇,觉得脸都叫她给丢光了,但是她是皇上指婚给楚王的,没法休弃,也没法不叫她来,所以只好咬牙忍着了。
封后大典一连庆祝了三天,李皇后只在第一天出现,剩下的两天就在未出现过,她不喜欢交际应酬,也情知这些人都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才来追捧她的,既然是讨好皇上,那她出不出现都无所谓,与其带着一副假笑跟她们3应酬周旋,还不如在家好好地陪陪她的两个小公主呢。
“贺儿,君儿,你们说,母后肚子里的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呢?”琉璃宫里,晓媚懒懒的躺在榻上,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琢磨着。 “是弟弟!”
贺儿人小鬼大,知道母后的心思,所以捡母后爱听的说。
“真的吗?”
晓媚的眼睛亮了,都说小孩子说的准,从前她不信这些,但过来久了,渐渐地也被这里的人给同化了,也开始信起这些来。
君儿还不到两岁,不晓得母后盼弟弟呢,随口道:“是妹妹,是妹妹……。”
晓媚刚刚亮起的眼睛黯淡了,不过想了想又笑了,是妹妹就是妹妹吧,大不了她再生,反正她喜欢孩子,多生几个家里热闹。
在这样的忐忑中,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腹中的孩儿瓜熟蒂落,当稳婆跪在地上,眉眼纠结的向她道喜,恭贺她又添了意味小公主的时候,晓媚的心情差极了。
一连生了三个都是女儿,这特么是什么运气啊,不是她重男轻女,而是她男人是皇帝,无论如何都得生个儿子出来继承江山大业啊!
对此,慕容流尊倒是很看得开,“女儿更好,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我巴不得多生几个女儿呢!”
晓媚情知他是安慰自己呢,都三件小棉袄了,也不怕捂死!
皇后还是没能诞下皇子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雍国,好在皇上之前的态度强势,就算有人对此有异议,也不敢明着说出来,皇上都不着急子嗣,他们急又有什么用呢?
……
时光荏苒
一转眼,李皇后已经居后位五年,这五年里,她又陆续生下两个女儿,加上之前的三位公主,皇上已经有五件小棉袄了,却还没有一个儿子,举国上下都急的不得了,连晓媚自己都快沉不住气了,然而慕容流尊就是不着急。
曾经有人说国无储君不稳,劝他充实后宫,广纳妃嫔,他立刻反驳,朕正值春秋鼎盛时期,何必急着立储,你是咒朕早死吗?还是打算幼主上位再挟天子以令天下,随即就将那个纳谏之臣削去官为,贬为庶人,流放北方为奴去了。
经过这件事,把那些有心思插手皇上后宫的人警告了一顿,让他们打消了不该有的心思。
大雍国的人是消停了,但不代表别国消停,听闻大雍国皇后不生男只生女,相邻几国都打起了主意,大雍国国力日强,要是能跟他们联姻,或者生出他们国血统的皇子,岂不是多了粗壮的个手臂。
于是,五公主周岁之日,四邻八国前来庆祝的,竟然全都是公主郡主,没一个是皇子。
晓媚自然知道他们的意图,心里虽然气,但来者是客,且涉及邻国友邦,就算再气,她也得接待这些贵客不是?
这次一共来了四位公主,三位郡主和一位女王储,都是皇室贵女,金枝玉叶,难免自视过高,目中无人。
大宫女雨儿亲自把她们接到了琉璃宫,大雍国内廷现在以乾方宫、长乐宫为主,另有万寿宫、琉璃宫、锦绣宫、景阳宫、瑶光殿、合欢殿、三清殿、玄真观等三宫六院、宫殿院阁四五十所。
中宫长乐,李皇后却没住在翠微宫里,而是住在琉璃宫。
乾方宫乃皇上慕容流尊的居所,前殿立政殿为天子下朝后批折理政之所,东西配殿春暖夏凉,后殿为寝殿。当今天子未纳妃嫔,三宫六院仅皇后一人,陛下称夫妻同体,分宫而居着实生分,故而一直与皇后居于琉璃宫内,同食同寝,很少分开。
八位公主郡主大抵是听闻过此事,一到琉璃宫外,便忍不住的流波顾盼,想见到皇帝陛下本尊。
几位公主稍后,奴婢进去通报一声,雨儿欠了欠身,礼数极为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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