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时候,她喉咙里仿佛絮了一团棉花,含混不清,还带着时不时就涌上来的一分痒意。
晏行川就着手给她喂了半杯热水,然后给自己的家庭医生发了陆知序家公寓的地址。
发完,他又打字道:“咳得厉害,速来。”
一旁,陆知序大概是怕自己又把感冒传回给晏行川,说什么也不肯靠近他周身一米之内。
每当晏行川准备同她说话的时候,她就会特意后退两步,偏头、侧身,顺带还要拿手背轻轻挡住自己的唇。
晏行川看着都快退出客厅大门了的陆知序,又好笑又好气道:“这会儿知道怕了,昨晚亲我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来感冒会传染呢?”
陆知序:“……”
那你不是也没躲!
她瞥了一眼晏行川,捂着唇,瓮声瓮气的:“我说了,我是自己不小心冻感冒的。”
陆知序这副躲人的模样看起来像足了怕被流氓逮住的良家少女,晏行川拿她没办法,只好隔着一米远朝她招了招手:“过来,我不靠近你。”
他走进陆知序的卧室,将被子拉开一个小小的角,偏头道:“你吃了早饭就过来睡一会儿,我叫了医生,马上到。”
陆知序犹豫了好几秒,才避开晏行川,磨磨蹭蹭地从另一边绕上了床。
虽然陆知序自称自己是冻着了,但她嘴里的话大概没一句能信的。晏行川一时也没弄清她这场感冒究竟是风寒还是风热,是该先降温还是先保暖,只好抖了张小被子出来,轻轻盖在了她身上。
人病了的时候,总是会格外贪睡。
陆知序原本只是打算躺一会儿,可才喝下去的那杯感冒灵才在肠胃里转了一圈,正渐渐发挥着药效,身旁晏行川的呼吸声又轻,她躺了几分钟,没忍住先睡着了。
晏行川给家庭医生发完消息后的第四十一分钟,那位医生赶到了陆知序家门口。
晏行川拉开大门,便见提着药箱的中年医生朝他皱了皱眉,神色不满道:“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又咳起来了?你到底……”
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晏行川回头看了一眼卧室里睡着的陆知序,慢慢放缓了呼吸,抬手朝医生比了个“嘘”的手势。
他半抬起眼睛,声音轻轻的:“不是我咳。”
医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昏暗的卧室里,正躺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女。
少女半张脸都陷在柔软的枕头里,鸦色的睫毛垂下浅浅一痕,透出一点浅淡的阴影。
素白的枕头衬得她露出来的那半张脸格外不谙世事,仿佛她这辈子也没有遇见过任何苦难,此刻正枕着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梦。
医生怔了片刻,才默默想,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
陆知序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耳畔响起一点细微的水声,陆知序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洗菜的晏行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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