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上有道白光闪过,是一只强壮的海东青,尾羽像是一把极快的的刀,冷光一乍,劈开了蔚蓝的丝绸。海东青平直宽大的羽翼滑翔,箭簇一般射下来。
一个黑甲武士骑着高头大马立在山崖边,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映出圈圈晕光。他伸出一只手臂,上面戴着寒光四溢的刺甲护腕。
武士轻轻地吹了声口哨,海东青发出一声悠长的鸣叫,拍打着翅膀,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这是只玉爪海东青,身高足足有两尺,体重不敢想象,可武士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接住了它,臂膀纹丝不动,像是铁铸的一样。
“巴鲁,玩得开心吗?”武士的声音如同铮铮出鞘的宝剑。他揭开脸上的漆黑面罩,露出一张深邃苍白的年轻面孔,碎发在他的鬓角轻拂,看起来就像是燕京学骑射的世家公子。
他眼睛里流露出温和的光,好像停在他手臂上的不是一只危险的猛禽,而是他心爱的姑娘。
巴鲁用尖喙梳理自己的羽毛,清脆地鸣叫一声。
“好孩子。”年轻的武士轻柔地抚摸它的脑袋。
巴鲁突然顿住了动作,竖起脖子,琥珀般的眼睛冷冰冰地盯向武士的背后。武士仿佛没有察觉爱宠的异样,他依旧眺望远方。
过了十个呼吸,武士身后才响起由远及近的马蹄声,盔甲碰撞的零碎声音随后传来,一个花白的脑袋从山后冒了出来。
来者是个穿着猩红袍子的老人,胸前挂着五彩宝石珠链,外袍上用金纹写满不知其意的文字,袍子里面是贴身的秘银细甲。他面容枯瘦,看起来已经有六七十岁了,但精神抖擞,满是皱纹的脸上还有几分年轻人才有的活力。
矍铄的老者在武士身后一步停下马,他眯起眼睛,撅着嘴学出几声鹰叫:“巴鲁,怎么了?不认得萨满了?”
巴鲁这才移开了竖瞳,缩回头去继续梳理羽毛。
“贺沙殿下,时辰不早了,我们该拔营出发了。”萨满捻算自己手腕上的红珠子,这些珠子看不出是什么质地,早被他盘包了浆。
武士却说了别的话:“爷爷,我当初就是在这里送走我姐姐的。”
他手持马鞭,指向山崖下的金露梅花海。现在才四月,远没到花开的季节,那片花海还是绿油油的,根本看不出在九月时会开出铺天盖地的金灿灿的花。
年轻的王子垂下淡褐色的眸子,静静地俯视脚下的花海。他这个样子有些忧郁,原本高大威猛的身躯也显得文弱了。
萨满叹息一声:“玛吉朵殿下是位没有福气的人。”
“嗯,我也觉得姐姐是没有福气的人,不然她不会被选去做燕国的皇妃,也不会死在燕国的皇宫,那个时候她才十六岁。”耶律贺沙的语气逐渐森然。他没有挺直脊背,身子微微佝偻着,却像一把嗜血多年的凶器,一旦敌人接近,就会在电光石火间隔开他们的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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