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是阿娘。”
顾皎吐出衣领,踩着鞋后跟去开门,她只拉开了一条缝,从一指宽的门缝往外看。
刘夫人披着金丝绒斗篷,遮住一半姣好的面容,她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妆,金蝴蝶步摇在鬓角晃动,白皙的面颊上摇曳着神秘繁复的阴影。
“你今日太冲动了。”刘夫人淡淡道,“你不该当面顶撞他,我和你说过多少次,要懂得服软,大丈夫能伸能屈,不是逞一时之快就能解决事情的。”
顾皎扒着门板,撇撇嘴:“谁叫他说话那么不中听?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早上起来踩到狗屎了,浑身一股子霉气。”
女儿辱骂父亲本是大不敬,可刘夫人却一丝反感惊诧也无,跟没听到顾皎的抱怨一样,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翡翠罐子递给顾皎:“上好的消淤膏,每日洗浴后涂在患处,轻轻揉搓,感觉到肌肤发热就足够了。”
她四下看了看,确认附近没有别人,把门缝拉开了些,轻声道:“今日燕京的威远伯来了,说是要来退婚。”
顾皎惊讶地挑了挑眉:“退婚?什么鬼,我都不知道我何时订婚了。”
“前些日子翻出来的婚书,威远伯是个好夫家。我打听过了,秦骅年少有为,其母是个好相与的,其父久病在床,你若是嫁去了威远伯府,后半生高枕无忧,再也不会有人给你脸色看。”
“我不想嫁人,我想和外祖跑船。”顾皎不情愿。
“胡闹!”刘夫人轻声呵斥,“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你外祖怎会把商队留给你?商队的那些人会服你?在外面朝不保夕的,男人还好,耐得住搓磨,你一个细皮嫩肉的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去做这种苦差事?要是在外面遇到了海寇,海上遇到了风暴怎么办?”
“我不怕!”顾皎梗着脖子,“总比像你一样困死在后宅里好!”
她话刚脱口而出,立马意识到不对:“对不起阿娘,我不是故意的。”
刘夫人的脸色至始至终都没有变化,依旧是淡淡的温和:“你说的也对,我是自己选择的道路,你和我不一样……但是你阿爷的意思是,要你见秦骅一面,说不定见到你了,他会改变主意。”
“他还不死心啊?别人都说了要退婚。”顾皎把玩着翡翠罐子,花丝镶嵌的盖子上镂雕出一颗颗小金珠,她的手指顺着金珠一个个捏过。
“若是和京城的贵族攀上了关系,顾家有机会回到燕京,这对你兄长日后的科举有很大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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