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蔺长思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在她身旁落座,神色阴晴不定。
吴王妃大喜,拉住他手臂,让他不至于再借口遁逃,将一本小册子塞在他手里。
“你快瞧瞧,这是十七份香方简介,静宜方才同我说了一遍,我可一个字也没听懂。你们都是同好中人,倒可好好切磋。”
蔺长思心不在焉地展开册子,寻静宜却是认真聆听了王妃的叮嘱,轻声道:“今日十七份香丸,依静宜看,其中十六份还是咱们中土古传香谱上的方子,略加调整罢了。只有那位海外来的盘棘师傅,方子颇为奇特,其中用了蕃沉、罗斛,还有几味不认识的。倒是值得参详。”
蔺长思一愣,没料到这位寻家小姐是真的懂香。看了寻静宜一眼,只见她低眉顺眼,规规矩矩地侧坐着,和某人惯常的德行截然相反。
于是展开册子,细细去看她提及那一页:
“这位盘棘师傅,从前未曾听过。”
“听说,是一位远道而来的番僧,曾被赵家香药局聘请过,如今在秦家香药局供职。”
“寻小姐足不出户,对汴陵的香药局倒十分熟悉。”
寻静宜对上他目光,秀脸微红:“小女……不常出门。都是从家中仆婢那里听来的。”她说到“仆婢”二字,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目光投向身侧。
只有她看得见,站在身旁的阿荪听到这两个字时,抿了抿唇,桀骜地扭过头。
她怯怯地伸手去捉阿荪的袖子,却被他闪开了。
“我只是家中一个仆婢罢了。”他轻声说。
她委屈极了,咬着下唇:“阿荪……”
“什么?”蔺长思捕捉到她的喃喃。
“没什么。”她窘迫地低头。
蔺长思有些不忍,亲自为她布了两回菜:“寻小姐可喜欢吃鸳鸯盅?”
“甚好。”
“菩提丸子?”
“也好。”
这姑娘说起香药便条分缕析,说起其他的,便好似被锯了嘴,手脚都不知往哪放了。蔺长思叹了一声,抑制不住地又将她和某人做比较。
吴王妃只看见自家儿子给姑娘布菜,别的不察,真是喜出望外,深觉春花这斗香大会开得妙。
再努努力,明年抱孙也不是不可能呢。
春花坐在暖阁之中,发了一会儿呆,起身整理了仪容,又换上一副悠然得体的笑容,负手向外走去。
一出门,便撞上严衍立在一株半零的红枫树下。他今日穿的是春花钱庄统一制作的玄青两色襕衫,袖缘绣云气纹,质清貌冷,出尘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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