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席间一时有多人应和起哄。曲廉回头,以征询的目光投向吴王。
吴王的思绪却似乎在别的什么地方,良久才回过神,叹了一声:“让那妇人把话说完吧。若是说得不实,春花你照实反驳便可。”
曲廉再无别想,只好将高台权做个公堂,道:“那妇人,你就将你的冤情细细讲来吧。”
烟柔深深一福,不疾不徐地开口了。
“奴家本是万花楼一个普通花娘,花名云暖。大约两年前,奴家怀了一个外地相好的孽种,那冤家却不认,躲了再没回来。奴家偷偷生下了孩子,养在花楼外头。直到有一日,长孙家的春花老板找到奴家,说要奴家帮她办一件大事,事成之后,奴家再不用过那迎来送往的日子,奴家的儿子也能一生荣华富贵。”
“奴家听了,自然心动。于是春花老板给奴家赎了身,又让奴家进了长孙家,给大公子做妾。这本是条好路,可是进了长孙家,春花老板却和所有人说,奴家的孩子是和长孙大公子生的!”
烟花韵事,隐秘身世向来是街头巷议最热衷的谈资。席间商人听了这惊天艳闻,纷纷喝了鸡血一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烟柔言语颇有条理,继续道:
“长孙大公子在烟花中是有些名望,但奴家从未与他有过来往,大人去万花楼一问便知。奴家怎么可能给大公子生孩子呢?奴家起初不明白,春花老板为什么要这么做,后来就渐渐明白了。”
“大公子是长孙家唯一的男丁,春花老板一直把他当作眼中钉肉中刺,生怕长孙老太爷把家业都给了他。她将这桩丑事栽在大公子头上,大公子在老太爷那里就彻底失了信任。奴家的儿子成了长孙家的继承人,奴家又是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今后老太爷不在了,那长孙家不就全落入她的掌握了么?”
“奴家越想越是心惊,便想寻个机会,向老太爷和大公子禀告此事。谁知却被长孙春花察觉了!她让手下亲信把奴家关在老宅之中,严加看管,对外只说奴家得了疫症,不能见人。她不让奴家见衡儿,还每日对奴家鞭打凌虐,只为逼迫奴家屈服,成全她的阴谋。奴家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说到此处,烟柔哭得情凄意切,天愁地惨,直教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奴家……受尽了折磨,终于找了个机会逃了出来。长孙春花却命人满城搜寻,只为了杀人灭口。奴家思念衡儿,不敢走远,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她仰起满是泪珠的脸:“王爷、大人!奴家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烟花女子,死不足惜。但长孙春花这样为富不仁,做尽了恶事的人,怎么还能好好地走在这世上,还功成名就,长命富贵?”
她说话间,蓦地从腰间抽出一把雪亮的小刀。
“奴家只盼,以奴家之血,求一个公道!”
众人一愣。原本沉默静听的春花率先醒悟,霍然立起:“快拦住她!”
衙役们这才惊觉,却已来不及了。
烟柔决绝而迅速地将那刀刃割破了自己脖颈,鲜血如箭爆射,倾洒在高台之下。
异变陡生,一时间,高台上下惊惶无处,竟是寂无人声。
第一个奔过去的衙役探了探血泊中女子的鼻息,摇了摇头。
曲廉目瞪口呆,静默良久,缓缓转脸,心有余悸地望着春花:
“……春花老板,你……可有说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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