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竟然没有倒下!
一双阴霾散去的眼,此刻注视着见愁,心里却还有万般的荒谬:输了,竟然就这样输了?
就因为当时顾忌见愁那一刀的一念之差!
一着棋错,满盘皆输!
待到她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再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这一战,她没有败在修为上,也没有败在法器上,更没有败在其他的外物上。她只是败在了自己的身上……
也可以说,她败给了见愁这个人本身。
细细回想方才的这一战,可以说,方才自己为她所算计的这一幕,几乎是无法避免的。从一开始,她就已经在谋算!
自己的每一步,每一个反应,都在对方的意料之中。
事后回想起来,或许简单。
可真若设身处地,换做她是当时的见愁,只怕也根本做不到这般的不着痕迹,这般的心机深重,这般的铤而走险!
“如若我退却撤手,稍慢上片刻,此刻为屠刀所指的,便会是你了。”
“是啊。”
见愁不置可否,整个人已经放松了下来。因为她已经确定,此刻的梁听雨已经是油尽灯枯,即便她不杀,也撑不了多久了。
“所以,有时候运气可能也是实力的一种吧。”
“运气?”
梁听雨一听,竟克制不住地笑了起来,仿佛是听见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见愁没有言语。
梁听雨笑够了,也就慢慢地停了。
她重新看向见愁的目光里,带着一种嘲讽,又隐隐然一种另类的钦佩,只冷笑了一声:“我已是你刀俎之下的鱼肉,何必还如此虚伪?”
若那一刻见愁对她的“退”,没有十分的把握,又怎么可能放手去搏?
是因为料定了她会退,所以才会这样算计。
从头到尾,哪里来的什么“运气”的说法?
见愁却只笑笑。
帝江风雷翼的虚影,已经渐渐从她身后淡去,但那一枚悬浮在梁听雨身前的金色羽毛,却始终凝实,没有半点消失的迹象。
“梁祭酒心机手段千里挑一,只可惜,阴谋算计犯我大忌——此命,终究难饶。”
此命,终究难饶!
此刻见愁右手已经抬起,指间光华流转,只要心念一动,指尖一动,那悬在梁听雨喉前的金羽,便会瞬间取下她性命!
但这时候的梁听雨,听了见愁此言,却是仰天一声大笑,继而一声喟叹:“自我决意踏足此道,便从未想过有一日能全身而退。今日败在你手下,我心服口服……”
话说到一半,她声音忽然顿了顿。
周身的黑气与印符尽数消散,已经恢复了清明的一双眼,只这样慢慢沿着白银楼这一圈或开或闭着的雕窗看去,仿佛在看这窗后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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