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朝生转眸望着她。
虽然并不能真切地体察身为崖山门下的见愁,在此时此刻会有怎样的感受,但即便只是推断,亦可想象该是人所言的“痛苦”,在手掌覆上她手指的瞬间,他便轻易感受到了她体内冲涌着的庞大力量,与那近乎决绝的杀意!
可眼下不是时候!
大费这一番周折,要做的不是来到这一座义庄,除去这些魂傀的威胁这么简单。
是见愁定下的计划,她该比他更清楚这一点。
所以那澎湃而磅礴的力量,终于渐渐从指尖消退了,眉间忽现的那一道血线也慢慢地暗了下来,还是隐没于深处。
连着身体与鲜血都冷下来。
见愁的面容,平静得让人害怕,只垂了手,淡淡道:“我没事。”
第510章 再论善恶
有时候,尤其是像这种时候,傅朝生便会想,他所不能切身感受的人的“痛苦”,与他能清晰感受到的“痛”,是完全一样,还是有所差别?又到底,是“痛”更强烈、更难熬,还是“痛苦”更强烈,更难熬?
往日只想,却不在意。
但此时此刻,他竟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好奇来:想要知道,“痛苦”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会像是他身为一只蜉蝣却想要得长生、逆轮回一样吗?
他这一位故友,便站在他的身旁。
明明他能清晰地看见对方,感知对方,甚至自己的手上还沾着她指尖的余温,可却觉得二人之间好像有一层隔膜。这隔膜既不来自于立场的变裂,也不来自于关系的疏远,只源自于无法体会。
无法体会,她的痛苦。
尤其是,方才透露出的危险和杀意,如此强烈,可一转瞬便彻彻底底地压了下去,平静得溅不起波澜。
这种状态,透着一种更让人不安的压抑。
仿佛沸腾到极致,便陡然静止了一般。
在昨日议事厅后,他对自己陌生的状态充满了好奇,也对见愁忽然试探他的举动充满了疑惑。
但他得不到答案。
鲲告诉他,“好奇”,尤其是对感受好奇,对身为妖邪的他而言,是一种很危险的状态。
可,这种状态,为什么意味着危险呢?
傅朝生总是不很能理解鲲说过的很多话,即便他汇集着蜉蝣一族整个族群的记忆,但里面总归是多天地万物的见闻和道理,独独很缺少与人有关的许多东西。
他望着她,也慢慢地撤回了自己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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