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阿姨,你们好!”
“哎呀,是冯……呃,冯……”
“叔叔,阿姨,你们叫我小冯就好了,或者叫我啸辰也行。 更新最快”
“哎哎,那我们就叫你小冯了……”
与杜家二老见面的第一件事,是先把称呼确定下来了。尽管杜晓迪在父母面前已经说了无数次,让父母把冯啸辰就当成一个普通的晚辈看待,但这对工人夫妇在面对这位京城来的处长时,还是犹豫着要不要称呼一下对方的官衔。待看到冯啸辰那一脸真诚与谦恭的模样,二老才真正地适应了自己的角色,不管对方的地位有多高,他毕竟也是自家的姑爷,自己是对方的长辈。
一家人前呼后拥地把冯啸辰领进了家门,让他在客厅里坐下。杜铭华与他对面而坐,掏出香烟,向冯啸辰示意了一下,冯啸辰赶紧摆手,称自己不抽烟。杜晓迪的母亲车月英从厨房里端出来茶壶和茶杯,招呼了一句,让这爷俩边喝茶边聊,自己则返回厨房继续准备饭菜去了。杜晓迪不好意思在客厅里久呆,也一头钻进厨房去给母亲帮忙。杜晓远和杜晓逸两个人躲进了杜晓迪的房间,兴高采烈地摆弄着准姐夫刚刚送给他们家的四喇叭录音机,尤其是杜晓远,心里狂喜不已,这个年头,喇叭裤、蛤蟆镜,加上四喇叭录音机,那可是时尚青年的标配。
客厅里,准翁婿二人正在漫无边际地聊着天:
“小冯,你家里几口人啊?”
“四口,我爸妈,我自己,另外还有一个弟弟。”
“你爸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爸是中学老师,我妈在大集体工作。”
“听晓迪说,你学历也不太高,但懂的东西特别多,还特别受领导器重。你是怎么到京城工作去的?”
“这事说来话长了,我爷爷原来是个冶金工程师……”
冯啸辰老老实实地向杜铭华汇报着自己的简历,其实这些事情他此前也向杜晓迪说起过的,想必杜晓迪也向父母汇报过了。杜铭华此时拿出来问他,一是确认杜晓迪报告的信息是否无误,另外一方面,多少也有些没话找话的成分。别看这种随随便便的闲聊,有社会阅历的人自能够从中判断出对方的性格、人品、能力,这其实就是老丈人对毛脚女婿的一次考校了。
借着这会工夫,冯啸辰也在观察着杜晓迪的家庭。
杜家的二老,其实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老”,杜晓迪跟他说起过,她父亲杜铭华今年才43岁,母亲车月英是42岁,这样的年龄,搁在后世简直都可以算是青年的范畴了。别笑,后世很多单位里申请青年课题,或者评选什么杰出青年之类的,都是以45岁作为年龄边界的,按这个标准来算,杜家二老实实在在算是正当年呢。
杜铭华原本是个电焊工,因为工伤,一只手残了,无法再拿焊钳,不得不办了病退,让杜晓迪顶了他的岗位。如今的杜铭华闲居在家里,平时除了做做家务之外,便是在厂子里和那些真正到年龄退休的老工人一起打牌下棋,听起来似乎很是惬意,其实是无聊透顶。冯啸辰在与他谈话的时候,能够感觉得到他带着一种沉沉的暮气,这原本不是应当在一个40刚出头的汉子身上看到的东西。
车月英没有正式工作,目前在厂子里做家属工,也就是干些在食堂洗洗菜、在办公楼打扫打扫卫生之类的杂活。她是一个很典型的工厂家属形象,热情、开朗,没有太多的心计。冯啸辰进门的时候,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冯啸辰老半天,看罢之后,又丝毫没有掩饰那满意的神情,这让冯啸辰顿时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好感。
再看杜晓迪的家,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单元房,带有自家的厨房和卫生间,在这个年代里算是很不错的房子了。两间卧室大致都是10平米左右,一间杜铭华夫妇住,另一间则是杜晓迪和妹妹杜晓逸住,至于大小伙子杜晓远,就只能睡在客厅里了。冯啸辰看到客厅一角有一张收起来的折叠床,想必就是杜晓远晚上睡的地方。
他们现在坐的这个客厅,只有七八平米的样子,中间摆了一张圆桌,确切地说,是在一张四方形的八仙桌上搁了一个圆型的桌面。靠墙摆了一个碗柜,还有几张规格不同的凳子,这就是客厅里所有的家具了。视力所及的范围内,东西都显得简陋而陈旧,显示出这个家庭的清贫。只有餐桌上铺的尼龙桌布是崭新的,甚至能够隐隐闻到一些化学品的异味,明显是为了迎接他这个“贵客”而临时添置的。
杜晓迪在京城的那些天,冯啸辰也向她问起过家里的经济状况,杜晓迪每每都是语焉不详,冯啸辰只能凭着自己的脑补去想象具体的情况。杜铭华办的是病退,能够拿到一份退休工资,杜晓迪的工资是全部交给家里的,再加上车月英当家属工的收入,全家人一个月大约有130元左右的收入,勉强算是一个温饱家庭。不过,家里有三个还没结婚的孩子,其中两个小的还正处在长身体的时候,吃多少都不嫌够,家里这点收入实在是不敢大手大脚地使用,所以家具陈设的简陋就可以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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