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姗就读的月泉幼儿园是一所市里排名挺靠前的公立幼儿园,除了少数几家划片单位的孩子之外,其他的孩子要想进这所幼儿园,都得走点关系。冯啸辰并不是一味追求清高的人,加上杜晓迪、何雪珍等人不停地在他耳边叨叨,所以他也未能免俗,托刘燕萍找个关系,让冯姗进了这家幼儿园。
孩子教育的事情,他是一向交给杜晓迪负责的。听杜晓迪说,月泉幼儿园的确比社区里的幼儿园要更正规,老师的教育背景都不错,平常教点音乐、美术、英语、诗词之类的,好像也比社区幼儿园的水平高。在冯啸辰看来,幼儿园学的那点东西也就能满足一下家长的虚荣心,前一世的他小时候并没有上过什么高档幼儿园,最后也考上了名校,当上了处长。而他认识的几位小时候能背多少多少首诗词的小神童,长大之后好像也没什么大的造诣。
当然,这种话他也就是偶尔说说而已,杜晓迪在工业大学结交的几位教授闺蜜现在都在全神贯注地关心子女教育,连带着杜晓迪时不时也会蹦出几句“不能输在起跑线”之类的鸡汤教条,冯啸辰对此是只能腹诽而不敢较真的。
星期二这天,冯啸辰在单位请了假,让司机和秘书蒙洋都各自休息,自己开着车带着杜晓迪和冯姗前往幼儿园去参加运动会。为了不显得太张扬,他没有直接把车弄到幼儿园门口,而是在附近找了个停车场把车停下,然后一家三口步行来到了幼儿园。
冯姗说的运动会,全称是月泉幼儿园第N届亲子运动会,也就是家长和孩子共同参与的意思了。来到幼儿园门前,冯啸辰才发现自己的确是过于低调了,开车送孩子来参加运动会的,可真不在少数,门口居然都已经出现严重的堵车现象了。这个年代有私家车的人家可以说是寥寥无几,自己会开车的家长估计也找不出几个,冯啸辰看到的,明显都是单位的公车。走到跟前时,冯啸辰分明能够听到,在那些气宇轩昂的家长领着孩子下车之后,司机们会恭敬地说一声“处长慢走”或者“科长小心点”之类的问候语,由此不难推测出这些家长的来头。
“看起来,姗姗的同学家长非富即贵啊。”冯啸辰低声地向杜晓迪吐着槽。
“那是当然。”杜晓迪也低声应道,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前面的一家三口,说:“那个男孩子叫牛牛,他父亲好像是区教育局的一个副局长。每次开家长会的时候,他发言都像是领导做报告一样,老师倒反而是老老实实地听着。”
“嗯嗯,区教育局的副局长,对于幼儿园来说,的确是大领导了。”冯啸辰赞同道。
杜晓迪又用手虚指了一下另外一家,说:“那个小姑娘叫苗苗,和姗姗关系很好。她爸爸是城建公司的经理,上次幼儿园要添几个组合滑梯,就是城建公司赞助的。”
“这么说,他也算是幼儿园的嘉宾了?”
“可不是吗?”杜晓迪说,“你又不管这些事情,不知道幼儿园老师也是很势利的,哪个孩子的家长官大,哪个孩子的家长没有背景,他们都清清楚楚的。”
“那我们姗姗岂不是背景最硬的?”冯啸辰想当然地说道。杜晓迪说的这两位,一个副处,一个正处,级别都没有冯啸辰高。如果老师以家长的级别来区别对待,冯姗理应算是最值得关照的一个了。
杜晓迪瞪了冯啸辰一眼,说:“才不是呢。我照着你的叮嘱,没敢跟老师说你的真实身份,还说你是在榆北工作的。在老师看来,咱们家姗姗就是最没有背景的了。”
冯啸辰有些尴尬了,这事还真是他交代过的,让杜晓迪不要透露他的身份。幼儿园孩子的家长,一般也就是30出头,能够像冯啸辰这样达到司局级的,应当非常罕见,冯啸辰是担心暴露自己的身份之后,老师对冯姗过于关照,反而不利于孩子的发展。可现在听杜晓迪这样一说,似乎正因为他的低调,冯姗在这里被人家歧视了,这可就让他有些不愤了。
“对了,就算你没透露我的身份,你好歹也是个大学教授,老师也不放在眼里?”冯啸辰又问道。
“还说呢!”听冯啸辰提起这个,杜晓迪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大学教授有什么用?一没权,二没钱,人家还真的看不上。啸辰,我跟你说,每次幼儿园里搞活动,分配家长干活的时候,分给我的都是最脏最累的那种,而那些有背景的家长,就是最轻省最出风头的那种。”
“我靠!”冯啸辰终于暴了句粗口。他对这个江湖还真是不够了解,总觉得教育部门应当会是很纯洁的,却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
“你说啥呢!”杜晓迪嗔怪地斥了一声,又说:“其实也没什么了。我问过姗姗,平时在班上老师对大家还是比较平等的,可能也就是有家长在场的时候,他们表现得势利一点。我觉得姗姗就是这样当个普通家庭出来的孩子挺好的,那些被老师照顾的孩子,我也不觉得他们会有多大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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