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佑霖即使在这个时候,也还是往外公身前凑的。他在宫里就是领了个守卫或曰侍卫的职,他认为自己要保护外公的安全,巴巴地凑在皇帝的身边。听帝后这般讲,插了一句嘴:“外公,这差不多了吧?这么厚重的衣服、这么多的头饰,她头都要压地上了。”
皇帝道:“你懂什么?压不倒她。倒是郑重起来好看。”
“不好不好,体弱,”钟佑霖反驳道,“挽起来就行啦,或者跟平日似的,戴个小冠。”
皇帝撩了他一眼,心说,真是个傻孩子。可这傻子招人疼,皇帝切了块烤羊腿往碟子里一放:“吃,别说话!”
一直呆到了最后开宴,他与皇后往上座坐了,饮了几杯酒,动了几口菜。对钟秀娥道:“味道淡了!”
钟秀娥忙命厨下重新整治。
皇帝就对公孙佳说:“滋味淡了虽说是养生之法,可人生要是没尝过些别的味道未免太过无趣了,偶尔也要尝尝,知道重滋味是什么。”
公孙佳乖巧地坐在一边,认真地听着,柔顺地点头,一副模范姑娘的样子。菜重新铺上,皇帝又尝了几箸,对钟祥说:“今天我很快活,又一个后辈长大了。”
钟祥也略吃力地点点头,说:“快活,都快活。”
皇帝笑笑,握着钟祥的手说:“你也不要过于忧心,孩子们都长大了,有什么事儿让他们操心去吧。”复又在钟祥的手背上拍了几下,示意自己要回去了,让钟祥不必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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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这一来,仿佛伸了根棍子进河里搅了一搅,搅得暗流涌动。公孙佳虽除了孝、又过了十五岁生日,依旧是“休养”。
既要及笄,十五岁的生日就算是个大生日。钟秀娥有着钟家暴发户一贯的张扬作派,给女儿连办了三天。皇帝来的那一天是正日子,此后一天是亲朋,一天是故旧,安排得满满的。这些人,公孙佳都得亲自见上一面。
公孙佳扶着杖,为“养病”作准备,无论谁扔下什么话她都不接。即使是公孙昂的旧部,她也只有:“陛下自有安排。”一句话,令人摸不着头脑。
她这里岁月静好,别人那里却无法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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