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奴礼貌地笑笑,走了过去,“范三小姐,我已成亲,走过三书六礼,是宋恩泽名正言顺的妻子,你直接叫我三少奶奶或者梅夫人就可以。”
乍听到她的称呼,范筱苒脸上有些不大自然,她还未成亲,她叫她一声范三小姐是没错。
但她早已把自己当成宋恩泽的女人,在济南时,对外都是叫宋夫人的,如今回到这京城,自己又当回了范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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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奴在一旁的单人靠椅上坐下,一边吩咐了秋菊泡茶,然后带着笑意看向对面的范筱苒,“我听下人说范三小姐是过来找我的?”
“是,如今阿泽已入土为安,想着他还有一些东西落在我那里,我今日正好有空就给你送过来,原本以为你会在宋阁老府上,没想到送到宋府后,宋夫人却说你在宋园休养,我只好再跑一趟,亲自交还给三少奶奶。”
范筱苒说着让随身的丫鬟递过一个檀木匣子,放在茶几上朝着仙奴的方向挪了挪。
仙奴伸手打开,是一枚玉佩并几件男子常穿的衣裳。
这块玉佩,上刻一个“泽”字,想来是宋恩泽的东西无疑了。
想到他离家出走这两年就和范筱苒在一起,如今他去世了,他的情人还拿着以前的东西来耀武扬威,仙奴心里不免就有些不大舒服。
没等她开口,对面的范筱苒又笑吟吟地道,“没想到你对阿泽用情如此之深,竟然避到宋园来守寡,我还当三少奶奶你打算归家后再嫁呢。
是了,瞧我这记性,如今梅大人被发配边关,三少奶奶你如今恐怕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吧。如今也只能牢牢抓住宋府这颗参天大树,期望宋阁老行行好拉你梅府一把吧?嗯?”
仙奴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心里想着,瞧,这大家的男人都死了,还惦记着上门恶心她。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范筱苒如今没名没份,梅仙奴占着名分又能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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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总得有个交代。”范筱苒扬了扬唇,“阿泽那个人性子比较冷,去到济南府之后总是嚷嚷着对不起你。想要接你去济南府的……谁知,你收到信后,迟迟没有回音……
那段日子,他染了病,病倒在床上,瘦瘦弱弱的,风一吹就倒,临去前,心里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三少奶奶你。”
“夫君他想接我去济南府?”
“怎么?你竟不知道?”范筱苒眉毛一挑,有几分意外。
是啊,除了知道宋恩泽和范筱苒逃婚,没两年就意外离世外,她连他为什么去济南府都不知道呢,自从他逃婚后,所有的消息像是故意避开她似的。
逃婚后,她再没有听到宋恩泽的消息了。也不知宋府有没有派人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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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筱苒见着仙奴的表情,心思转了几转,觉得奇怪,按着宋府仆人口中的描述,宋世彦其实对他这个儿媳妇是不满的。
甚至是厌恶的,因为她的出现直接毁了他替宋恩泽安排好的婚事,非但在事业上不能给丈夫帮助,结果后来梅父被判流放、梅家都被抄了。
说句难听的,他们梅家不拖累宋府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但据她看来,宋府把京郊最大的庄园让给她一个人住,衣食住行样样精贵,使唤的奴婢都穿着绫罗绸缎。
但奇怪的是,宋家却拦着她不让她去见宋恩泽,还被宋夫人送到这人迹罕至的庄园里,虽然看起来锦衣玉食的,但看来她过的并不好嘛。
范筱苒又坐了会儿,才离开的。
仙奴拿着那块玉佩,就回了房间,心里闷闷的,始终堵着口气,没处出。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那玉佩,酸甜苦酸纷至沓来。
范筱苒的话,她并不生气,宋恩泽已经去了,如今再争风吃醋的,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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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仙奴不由地又摸出了那枚玉佩捏在手里磨摩。
听范筱苒的意思,宋恩泽既然后悔,为什么不回京城?他不知道自己一直在等他吗?
她想起提亲那天,她跟随梅母落座屏风后面,他跟在梅父的对面。即使言笑晏晏,放下笑容时的他面容忧郁而沧桑。那时的他是有什么烦心事吧?
是宋世彦不同意的他的婚事吗,那他为什么还要坚持成亲呢。
既然已经和范筱苒双宿双栖,为什么还要让她去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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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筱苒走后,仙奴又独自静立了一会,神色渐渐萎靡起来,她打了一哈欠,起身准备上床休息,谁知一起身。竟然觉得头重脚轻跌在了地上。
仙奴不由地苦笑,半晌才爬了起来。脚步轻飘地上了床,胡乱拉了床头叠得整整齐齐的夹被披在了身上,闭目养起神来。
宋恩泽。宋世彦……宋世彦,宋恩泽,两个名字反复地出现在她的心间。
渐渐地,仙奴陷入了朦朦胧胧中。她好象看见宋恩泽雅俊的脸上含着忧悒,远远地出现在她的眼帘,殷殷叮嘱她:“照顾好自己,我对不起你。”
仙奴刚要回答,宋恩泽的面孔突然就逼近了。微笑如阳光般明媚地望着她,神色奕奕,一扫满脸的风尘和憔悴,人也年轻了,眉宇间飞扬矜贵。对着仙奴深情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派风流倜傥的貌样。
仙奴一惊,宋恩泽什么时候这么轻佻了?她惊呼道“你是谁”,那人笑道“我是宋恩泽啊”,仙奴揉了揉眼情,竟然是冷着脸的宋世彦,她急切地上前拉着宋世彦地衣袖:“宋恩泽呢,宋恩泽呢……”
宋世彦阴沉着脸,冷冷地道:“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仙奴倏然醒来。汗透衣襟。
外面的冬日暖阳依旧明媚,旁边有人轻声喊“姑娘,姑娘”。
仙奴茫然地喊了一声“宋恩泽”。
旁边地人道:“去哪里,姑娘要去哪里……”
仙奴慢慢敛过神来,秋菊清秀的脸庞出现在她的眼帘里。她声音嘶哑地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秋菊望了望床头地漏刻。道:“快申时末了,是吃晚膳的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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