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廖维鸣确实是听见了。
“知了——知了——”
嘹亮、刺耳, 不断回响, 如同重新走进2010年的那个夜里。
隔了太久, 记忆应该变得模糊不清才对。可有些片段如同被小刀刻过, 留下深且密的沟壑, 再也忘不掉了。
——那天的东来顺饭店外,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惊醒了温梦。
她回过神,推开了廖维鸣,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匆匆的点亮了屏幕。在发现是李彦诺的来电之后,她举起手机, 颤抖着回拨。
对方很快接了起来。
那句“喂”隔着太平洋和15个小时的时差响起,温梦脸上露出快要哭出来的神情。她一边对着听筒讲话,一边下意识往前走去。背影渐行渐远,好像要彻底从廖维鸣的世界离开一样。
而廖维鸣被独自留在树下,站在凝聚成团的空气里。酒意上涌,柳树叶被晒得打卷,和尖锐的蝉鸣一起剥夺了最后一点氧。叫人干渴、窒息。
哪怕此时是在38楼的崭新公寓,哪怕此时温梦就在不远处的床上沉睡着,那种干涩的观感还是逼真到难以置信。
廖维鸣喉结滑动了下,不敢再回忆了。他走了几步,绕过落地窗,推开了卧室通往阳台的门,渴望新鲜的空气。
国贸的夜景总是很美。
阳台下面是京城繁华的灯火,星星点点,悬浮在晚风里。不远处CBD大楼闪过彩色飘带,晕出些玫瑰色的光景。
房子选的贵,地点就好。
新建成的小区紧邻两条地铁线,哪怕遇到车辆限行的时候,出行也很方便。除开这些,当初廖维鸣看上这处房子,还有一点考虑。这里比别墅更靠近商业区,距离温梦的单位走路过去才20分钟。不用赶北京的早晚高峰,简直是所有通勤人的终极梦想了。
不过在选定这处公寓时,温梦是极力反对的:“还是找个四环外的地方吧,我早上坐公交车就行。也别买这么大的,这样还贷的压力能小一点。我到年底估计能存个6万……”
她有她的考量,不想欠廖维鸣太多。
廖维鸣打断她,若无其事的耸耸肩:“不用你给,也不用贷款。你还不知道吗?我有钱。”
这么一番自吹自擂下来,温梦有点被逗乐了,忍不住吐槽他两句:“你这也太凡尔赛了。还能这么直接夸自己,是不是看不起劳动人民?”
不是看不起劳动人民,也不是吹牛皮。
是除了钱,廖维鸣有时候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给不了温梦。当然他还有爱——多到让人沉溺的爱。
但那不是温梦想要的。
就好像他有很多很多苹果,可她只想要一颗梨。
能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呢。
廖维鸣倚住阳台的栏杆,眺望夜景的同时,突然有了点想要抽烟的冲动。他摸了摸睡衣裤兜,发现里面是空的,这才想起最后一支刚才也被温梦碾灭,扔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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