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般伤怀,茶饭不思,皆因他带回来的噩耗。这回与当初皇帝落水又不同,那回什么都没寻到,这回好歹有个信物,是以太后强撑着的信念崩塌了。
还有就是, 太后素来信任他和薛嬷嬷,又如何想到他撒了个谎,瞒报皇帝在世的消息。
可两边都是主子,那位在乡下有了自己的小家,瞧着过得甚是舒心,比在宫里都要愉悦,也毫无归意。他一个小小的下人,又能如何,总不能强行绑着主子回。
桂喜左右为难,也是愁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是夜,桂喜刚睡下,就有人来敲门,桂喜紧张坐起:“谁?”
“桂公公,皇上口谕,召您在御书房一见。”
闻言,桂喜心头一凉,该来的躲不掉,他嘴角泛着苦涩道:“待我收拾齐整,这就过去。”
桂喜不敢耽搁,换了身正服就赶出门,然而中途宫道上,他想不过,叫来附近守夜的宫人,给了一袋银子,要他帮自己带个话。
进了承乾宫,入了御书房,但见御桌前坐着的男人,桂喜心想果不其然,面上带笑,客客气气朝男人作了个揖:“见过侯爷。”
“桂公公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无须多礼。”
说罢,谭钰搁了笔,掸了掸衣袖,起身走向桂喜,微微含笑的细长眼,上下打量着瘦小的老头。
“这回离宫大半年,桂公公想必去了不少地方,着实辛苦了。”
“不辛苦,本分而已。”桂公公忙道。
“桂公公谦虚了,”谭钰搀了桂公公一把,示意他不必这般拘谨,就当闲话家常,放开些就好。
桂公公诶诶应是,面上神色和缓了些,但内心仍不能放松。
“芮婕妤同侍卫私通一案,桂公公也是知道的吧?”
谭钰突然提出这桩宫内丑闻,桂公公猜不透此人是何目的,只能敛容正色道:“秽乱宫闱,当按宫规处之,以儆效尤。”
谭钰点头,似是找桂公公确认他的态度,提过了这茬,又仿若不经意般提道:“对了,我在翻阅宫闱案宗时,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桂公公那时候就在先帝御前伺候,想必也有听闻罢?”
在宫里头办差,最怕的就是听故事,因为但凡有人要跟你讲故事,那十有八九,就是话中有话。
“这个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二十三年前,太后诞下皇上那晚,有个宫女与侍卫私通,也生了个孽子。不过这人命好,也不好,生产时不顺,没能挺过来,一尸两命。人没了,也免受酷刑,倒也痛快。”
谭钰语速放得慢,一边说,一边留意桂公公神色,到底伺候过两代帝王,稳得很,面上倒是没露出一丝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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