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进到深山里避难,离大白近了不少,周窈更是不时带着儿子到虎穴寻大白,玩耍的同时,也给儿子练练胆。
大白开春又生了一窝,这回有两只虎崽,一公一母,现如今已有五个月大,正是好玩的时候,可牙也长全了,莫说奶娃娃,便是成年人被虎仔咬上一口,也够呛的。
是以周父总叫周窈少去几回,毕竟是猛兽,下嘴没个轻重,便是无恶意,一口下来,也不是开玩笑的。
周窈却记得男人的话,儿子最怕长在妇人之手,哪天他回来了,她必要他看看,她养的儿子,比很多男人养的都要强。
“小馒头将来经历的人世险恶,只会比遇到猛兽更可怕。”
泯灭底线的人心,才是万恶之源。
周窈依旧如故,每回进到山林深处找大白,都要带上儿子。
小馒头板凳点高,已经在周窈的言传身教下,识得一些能吃的野菜野果,尽管很多名儿说不出来,但有他自己的法子,小手指着,用着小儿特有的稚语,起着自己能听懂的名儿。
咿呀喂哟,竟是一个也不带重的。
周窈时而忍俊不禁,被儿子的聪明机灵劲儿迷得不行,特别想和男人分享儿子成长中的趣事,可一转头,身边无人,只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风声,水声,以及她内心的几缕寥落轻愁。
人不能闲,一闲就会胡思乱想。
周窈就此取材,捡了不少枯木,架起铁锅,炖一大锅骨头汤给大白补身子。
小馒头就在一旁玩耍,他讲话早,学步也快,走得比同龄的孩子更稳当,走几步晃一晃,但不用人扶,自己晃晃悠悠又能站稳,然后继续走,继续晃,累了就蹲下,或是扑进娘亲怀里撒撒娇。
这孩子,在她肚子里就经历了不少事,出生后更是变故颇多,将来必不会平平无奇,她能做的,唯有在他仍怀揣稚子童真时多陪陪他,让他多感受母子之间的温情,愿他比他爹少一些坎坷,多一些顺遂。
“小花,跳起,玩!”小花是双生崽里的小母虎,跟小馒头更亲,从会走路那天起就跟在小馒头身后屁颠屁颠地晃。
周窈抚着大白生完崽子后变得杂乱粗糙的皮毛轻声道:“你啊,可不能再贪一时的快活了,生一次亏损一回,肥了崽子,伤的是自己。”
小白自那次去往潼关后就再未回来,必是另立山头,繁衍后代去了。大白仍是这哀崂山的王,只是一日日地不如从前,年前赶跑了一头过来抢地盘的大虎,自己也伤了不少元气,要是再来一头更厉害的,这哀崂山怕是要变天了。
公虎长大了要另寻山头,建立自己的地盘,周窈唯有寄望小花,哪也不去,守在哀崂山,陪在大白身边,母女合力护住这里的太平。
小花是姐姐,也确实更有责任感,始终守在大白身边,即便玩耍,也跑不了多远,玩一会就回。
虎弟小树就不一样了,更顽皮,会跑以后性子也野了,时常跑出去大半日,大白发出一声震慑山林的虎啸,是最后的警告,才把小崽子唤回来。
不过这一回,小树回来得比以往要早,嘴里叼着一样东西,凑近了看,竟是一根血淋淋的手指头,指头上还戴着一个玉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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