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一男一女两个人,叫成双成对,结了婚大家都会祝贺百年好合,幸福美满。大家好像都寂寞,在尘世里想找到那个人。但要一男一女才好,如果是男男,或者女女,许多家庭不得闹翻天,有的家长逼迫,或者和小孩联合,去找一个妻子或者丈夫,组建一个家庭,然后生下孩子,维持一个“正常家庭”的体面;有些家长纵然接受了现实,可是还要长吁短叹,知道自己的孩子要面对世俗的眼光,会很辛苦。而如果某个人,TA要是一个人,大家都会称呼为——“单身狗”,如果一直保持单身,许多人可能就会觉得,嗯,TA要孤独终老。
孤独终老,听起来似乎是可怕的字眼。
简安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能哭。
下了顾时的车,上了楼,碰到房东,她还能挤出个笑容,道声好。等关上自己家的门,那眼泪刷刷地往外流,明明在顾时车上哭的撕心裂肺,可回到了家,她又忍不住,哭了一场。
“是你不要我的。”
顾遇的话重重击打着她的心,她还记得他的神色,是那么的难过,是那么的悲伤。
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会是她啊?
她已经小心翼翼,她为了不伤害他,决意克制自己的感情,这些年努力地维持着两个人关系的平衡。
可为什么到头来,让他难过的,还是她呢?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飞奔过去,抱住顾遇,想告诉他:“我没有不要你,我不会不要你,我怎么可能不要你?!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不想结婚,只是不想要孩子吗?
宋远洋有结婚念头那会儿,简安就觉得,这年头,恋爱越来越不好谈了。
还是学生的时候好,学生的时候,两个人不会去想那些遥远的未来。她只要和对方谈恋爱,享受恋爱带来的愉悦就可以了。可是,年纪渐长,大家好像都跟约好了一样,纷纷谈起了结婚的打算。
可简安不想,她从来不希望自己被某段亲密的感情拌住脚步。就像苏珊害怕自己心动于孙金仙的求婚,第一反应甚至是把他踹下自己的床。简安则比苏珊更绝情,她的感情有个期限,期限到了,她就离开,抽身离去。她对每个男朋友都很好,却不会依赖他们。如果不是简安每次最后做出的事,她甚至可能是男朋友会怀念的,“懂事”的女朋友。
可她要离开的时候,也会很决绝。
看看那些背着妻子偷情的男人,或者是背着老公偷情的女人。喜新厌旧其实可以说是正常态的人性,所以大家都在渴望着专心,一心一意,所以白头偕老才是一个祝福词,而不是一个诅咒词。
可是一地鸡毛的太多,白头偕老的太少。
简安想独身一辈子的想法,是在工作以后渐渐萌生的。她看到许多事,也看到许多人,也知道自己的德行。结婚对她来说,是种束缚。一张结婚证,就把两个人的人生,各自的家庭捆绑在一起。想到因为结婚要应付许多事,简安就觉得,工作已经够辛苦,何必再给自己再找个麻烦。
更别说,还有简安根本不想生的孩子。
她不是没表达过自己的想法,可每次简爸简妈都不以为然,觉得简安还年轻,才会不想。等她年纪大了,自然会想要一个孩子。
怎么会不想要孩子呢?尤其是女人。
顾遇的求婚来得太突然,让她猝不及防。
“是你不要我的。”
她又想到顾遇那张哀伤的脸,只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孤单地坐在地板上,哭的更凶了。
为什么是她?他是她的小少年,是她仰头看到的天,是会对她说“你很好”的顾遇,是她曾经悸动的“王子”。
她以为和他保持着关系就足够了,她已经很满足了。她曾经以为他越飞越高,可她追不上他的脚步,她以为他不会回来了,只能送出自己的祝福。可是,他还是回来了,并且她还是他的朋友,虽然有某种不清不楚的关系。但他们还是彼此的依靠,是可以在难过的时候,送上安慰。仅仅只要这样就很好了,简安满足于这样的关系。
爱情和婚姻都不牢靠,只有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能让关系长久,这是简安的想法。
可是顾遇求婚了,在外浪荡许久的老鹰厌倦了外面的风景,想要个安宁的港湾,想要个孩子。
那一天,顾遇如果坚持得久一点,简安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发疯,脑袋一热,就松口了。
她和苏珊在本质上,有着同样的担心。她们都担心着自己会脆弱,都担心自己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顾遇如果要天上的星星,简安说不定还能想尽各种办法给他摘来。可是他要结婚,他要孩子。简安没法给,给不了,不能给,不想给。
简安是个自私的女人,自私到骨子里。
这件事涉及她的底线,涉及到她保护了这么多年,才保存下来的“自我”。她不能因为他,就往后退,让出这条底线,她不可以做,因为做不到。
于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眼睁睁看着她们踏进了她曾经预见的未来。简安伤害了顾遇,简安不得不面对自己伤害了顾遇这一件事实。那个在她十七岁时,不可以伤害顾遇的禁咒,最终被她亲自打破了。
“可是,确实是你不要他的呀。”那个“魔鬼简安”又钻了出来,欢快地说。
泪流成河,肆无忌惮,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胃疼动的抽动,熟悉的难受袭来。她跑到厕所,又是一阵干呕,这次甚至呕出了一口涎水。
她抬头,镜子中的女人脸色惨白,眼圈深陷,跟个鬼似的。
“我没有不要他。”简安虚弱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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