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凝眉一想便也明白。
就算知道又如何?
轩辕琰曾是金贵的皇太孙,身份贵重,又是魏王府唯一嫡子,不管是在这座王府内,还是在整个帝都,都是绝对能主宰他们母子生死的存在。
而魏王府一个小小庶子,连同他母亲的性命全部掌握在轩辕琰和魏王妃的手里,就算他知道自己母亲中了毒,也是无能为力。
魏王妃母子愿意给她汤药吊着性命,他就只能安静顺从地看着母亲每日靠汤药续命,但凡有丝毫反抗的举动,说不定下一瞬母子就会阴阳两隔。
谢锦啧了一声,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被派来拯救这可怜的娃儿脱离苦海的。
“还愣着干什么?”他漫不经心地看了眼一动不动的少年,嗓音淡淡,“收拾好东西跟我走,这魏王府的空气实在不太新鲜,九爷不爱待在这里。”
轩辕尘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转而看向内室,沉默片刻,他缓缓点头,转身走进内室去跟母亲说几句话。
他知道此时听谢锦的才是正确的决定,对方奉的是摄政王和凤公主的命令,并且已经把母亲的事情安排得妥当,解除了他的后顾之忧。
虽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可轩辕尘比谁都清楚,今日就算不听谢锦的话,魏王妃和轩辕琰母子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说不定一怒之下直接断了母亲的药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个十七岁的少年早早体会过人间疾苦,也早就明白了身不由己的命运,清楚自己卑贱如草芥的身份,学会了妥协和隐忍,习惯了跟强权低头,为了让自己和母亲能过得稍稍安稳一些,就算把骄傲碾进尘埃里,他也做得到。
可即便他尽可能地屈从顺服,也依然无法阻止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暴虐与折磨。
魏王府于他而言,是炼狱,是十多年无法逃脱的囚笼。
他以为自己这一生都得困死在这里,直到母亲熬不下去,直到自己被逼至绝境,也许他们双双才能得到解脱。
没想到……
看着靠在床头容色孱弱苍白的母亲,轩辕尘唇角浮现一抹清淡温润的笑意:“娘,摄政王让我跟在他身边任职,以后我就不用被困在这里了。”
乔侧妃是个美丽的女子。
纵然这些年被病痛折磨得憔悴不堪,她的五官轮廓依然可见几分年轻时的风华,听到阿尘这句话,她温柔地开口:“能离开就别再回来了,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娘还在这里,我怎么能不回来?”轩辕尘执起她的手,低眉看着她苍白瘦弱的手掌,“儿子这些年认真苦读,终于算是派上了用场,以后我会认真做事,争取早日获得凤公主殿下和摄政王的信任和重用,若能幸运一些,说不定还可以封个一官半职,到时候就能拥有自己的府邸,就算小一点也无妨,至少有机会把娘接出去住了。”
乔侧妃看着他温和俊秀的脸,想着他才十七岁,却已经吃尽了旁人一生都吃不到的苦,心头不由酸疼滞闷,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许多话已没必要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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