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都是凉的吧。
不真实的感觉终于消隐于肌肤相触时产生的生物电流。
在抚摸上男生脸颊的一刻,洋子忽然哑然地意识到,比起分别的年月,她和阮塘,原来他们竟然已经有更久、久到她记不清的时间没有这样地相处过了。
阮塘离开她的时候才刚刚成年,洋子当时摔了腿,心理也被突然间得知的阮觅生前的境遇惊骇到振作不得。
她想不通。
想不通为什么阮觅会遭受那样来自骨肉家人的背叛和折磨,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更加想不通,她到底为什么竟然会离开阮觅。
她不记得自己浑浑噩噩了多长时间才重新走出屋门,看着室外的阳光,忽然意识到一夏又过,而自己的院子里好像很久没有一个小朋友,假借来扫落叶为由,只为悄悄在门外问候她一声。
阮塘长得像妈妈,但其实也没有那么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洋子养大的,他的性格和容貌竟然都在成长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像养母。
不特意提起的话,便是说他们两个是亲生母子也许都没有人会怀疑。
但亲生的母子也会始终这样生分吗?
同性恋人与她分手多年后突然多出来的小孩,生父不详,模样与性格也难寻出与阮觅的相似之处,只有那双偶尔出神发呆时不自觉流露出超脱这个年纪应有的冷淡的眼睛,在某个瞬间能完美复刻阮觅的侧颜。
她尽力待他好,但却只让他称呼自己“洋子”,她为了给他提供稳定的教育和生活环境回到本家,但却让他被迫在陌生的环境里变得寡言孤僻,被陌生的“家人”们视作她的私生子、他们的肉中刺。
这一切她看在眼里,却无力解决,当阮塘主动提出要走,洋子的第一反应竟是替他松了一口气,庆幸他终于有机会扯断这段畸形的纽带。
“你过得还好吗?”
最是无用“还好吗”,永远的解“很好的。”
换做以前,这句“很好”也许还会掺着安慰彼此的水分,但现在夏之竹却可以保证自己的答案至少有八成真实。
真好,夏之竹悄悄地松了口气。
他本来也一点都不想欺骗洋子。
我也不想。
我也不想再有砸碎的杯子了。
楼下在几分钟前停了辆低调的轿车,后车门打开,有人先走出来同坐在后面的人说话,而后那个人也下了车,和助理简单告别后,他仰起头,视线刚刚好对上了二楼的那扇窗户。
夏之竹回来了。
顾晨星借给他们暂住的是他自己长大的地方,位于军区大院的二层小楼,自从老人家回乡下养老以后这里就和旁边的房子一样被闲置了,但时不时还是会有某颗星星定期上访,出于无聊,出于固执,尽量为这里维系一份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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