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免又想起正式接到圣旨那日的情形。
那日领了圣旨后,主子爷一言不发的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直待整整一天一宿后,方在府上两位幕僚跟他的焦急等待中再次开了房门。
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主子爷眼底青乌,眸里布满血丝,偶尔扫来的眸光冰寒刺骨。出了房门的主子爷立在了台阶上一直遥望紫禁城的方向,缄默良久,缓缓吐出‘君父’二字。
君父,为君为父。君命不可违,父命亦不可违。
就是这两字束了他主子爷手脚,只能领命照做。
时文修念完最后一字后屏着呼吸合上书籍,轻手轻脚的将其重新搁置在了桌角上。今日这大殿里的气氛的确有些怪异了,从那主座上那端坐不动的主子爷,到旁边侯立无声的张总管,都让她莫名感到些不适的压抑来。
不过好在,她今日念读文章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她对那主座上的人行了一礼,正要无声退下时,他却突然出声将她叫住。
“不急。张宝,让人搬张桌子过来。”
主座上那人冷不丁的吩咐不仅惊了她够呛,也惊的那张总管心里不可抑制的颤了下。指挥人搬了张小桌子过来的时候,跟了主子爷这么些年的他,内心已经十分清楚,主子爷对她的去处已经有了决定。
看着站在小桌子前有些受宠若惊模样的她,张总管素来看惯世事人情的双眼,难得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坐吧。”
“主子爷我不用……”
“坐。”禹王沉声命令,接着又侧过脸来吩咐张总管,让他端过桌上的几样菜给她。
时文修有些忐忑不安的坐下,见那主子爷吩咐人端饭过来,几次想开口拒绝不想在这用饭,可目光触及那主子爷威势慑人的神色,遂只能将拒绝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张总管亲自将一副空碗筷轻轻摆放在她面前。
她紧握着双手,有些无措的朝他投去求助的目光。
可那张总管眼皮都未抬,放置好碗筷后,就悄然无音的再次退居一侧。
“用膳罢。”
禹王执起了筷子,旁边的婢女立刻开始给他布菜。从主到仆,一举一动皆无声音。
在这种安静的氛围里,时文修只能小心的拿过碗筷,精神高度紧张的夹着菜吃着,唯恐筷子碰碗沿发出丁点的声响。
这顿饭是她吃的食不知味,也吃的头也不敢抬。
因为她这张小桌子所在方位就在那主子爷的侧后方,稍一抬头,就能见到那主子爷冷峻的侧颜,还有那板正的宛如丈量的持筷动作,让她倍感压抑。
等终于结束了这顿难捱的晌午饭得以告退出来的时候,时文修抬了手背擦了下额头的虚汗,只觉得从头到脚都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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