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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 这位少思大师开口说道:“诸位夫银下午好哩, 俺给你们请安哩。”
大师一张口,果然气势全无。如果说方才那些夫人还对这位大师有所敬畏的话,此刻这些敬畏已经荡然无存。
赵氏赶紧赔笑道:“少思大师是外地人。”
尤夫人在宫里待得时候多, 倒是知道这种游方之人往往有大本事,因此也不敢怠慢。她缓缓起身开口道:“大师法号少思, 可有说法?”
那老头点点头。“这银(人)生的烦恼, 大多是因为想得忒多引起的。只有少思的银(人),才可清静无忧。”
听了这话,旁边的几个夫人更是忍不住笑。尤夫人倒是点点头,觉得他说的颇有道理。
“大师高智, 不妨指点我们一二。”尤夫人指着上首的孟氏说道:“这是今日寿星,烦大师相面。”
那少思大师捻着胡须,满脸思索的样子, 而后慢慢开口道:“前半生争斗多了些哩, 后半生倒是好一些。”
后头的话,少思大师并未多说。因为孟氏的结局似乎并不太好。
此刻,上首的孟氏也是一惊。尽管前几日她也找大师算过,但大师并未说上太多。今日偶尔一句,倒是完全说准。
至于纳兰舒容, 她心想看来这个老头事先做了不少功课,就为了今天露个脸。不过, 这些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于是她便醉心于面前的这道烤羊肉。
不过, 纳兰舒容以为少思大师是招摇撞骗,其它人却不是这么以为。他们此刻对少思大师的印象已经改观不少。
尤夫人也是了解孟氏的经历的,因此从少思这句话便知道他算的是准的,他不是那种故弄玄虚之徒,于是此刻便又开口问道:“那少思大师观我面相如何?”
少思大师笑道:“夫银是贵银,终身有大树可遮阴哩。不过,二十一岁往前辛苦些,后头便只剩享福了。”
众人一听,更是叹服。这尤夫人是靠公主才有今日地位,可不是身靠大树好乘凉么。再一想尤雅是二十一岁奉旨成婚,彻底摆脱了奴婢身份,可不是只剩享福么!
那尤夫人倒也不忌讳,反而抚掌道:“大师果然是高人。”
旁边的纳兰舒容则撇撇嘴,这位大师的戏还真足,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为了赚银子来的。
赵氏见大师三言两语便立了威严,心里果然满意。这下,一会大师再说自己女儿是贵人一事,一定更有说服力。
于是,赵氏任由屋里的夫人三言两语问着,她则为少思大师亲自准备了坐椅和精致斋饭。
等到众位夫人的话问完了,人人皆拜服不已,赵氏才慢慢开口说道:“大师,我家子女多,这屋里头有嫡有庶,您也瞧瞧,哪个的命运更通达些?”
赵氏其实心里就是想让大师说出纳兰凝香是天命贵女这句话,可又不好意思直说,于是便委婉的开了口。
听完这话,坐在孟氏身边的纳兰凝香故意清了清喉咙,唯恐少思大师没看见自己。
至于纳兰舒容,则依旧半低着头,沉浸在面前的几道菜里。
少思大师用目光巡视了几圈,而后慢慢开口说道:“这屋里头,确实是有一个乖女子命格异常哩。说起来,俺不是第一次见她。可上次见她的时候,俺正肚子饿,也没顾上瞧她的脸。”
要不是少思大师方才说中了那么多事,在场的人光听着这几句话,都恨不得立马把这个骗子撵出去。可此刻众人知道大师就是这种风格,竟也没有再笑。
赵氏脸色一喜,少思大师说不是第一次见,那不就是说的自己女儿么,于是她更加欢喜催道:“大师接着说。”
少思大师点点头,指向纳兰舒容说道:“就是辣个丫头,她是天命贵女!”
“啪嗒。”纳兰舒容筷子里头夹的樱桃肉掉在了盘子上。随后,她瞪着大眼睛看向少思,心想我给你钱,可不是让你这么说的啊?
那少思却视若无睹继续说道:“这个丫头原本的命并不好哩,可是她运气忒好哇,几月前遇到了大运势。这运势太强,便强行改了命。咿,这强行改命之后,前途便不可限量了。”
少思大师这话说得云里雾里,可纳兰舒容却听得明明白白。她想起自己是几个月之前重生的,难道这就是所说的大运势?难道,这个少思大师真的是高人,而不是招摇撞骗之徒?
“不可能!”纳兰凝香一急说道。“那我呢?”
“你?你的命格也十分贵重。但这府小,容不下两个命格贵重的女娃哩。所以,自然是一人要给另外一人让路的!”少思大师捻须道。
“放屁!”纳兰凝香气得满脸通红,丝毫不顾忌屋里有没有什么贵人。这也不怪她,实在是她近来被纳兰舒容气得太厉害。
“我今日未食五谷哩,没有放屁。”少思大师认真道。
“你!你说,她给了你多少银子?”纳兰凝香急道。
少思大师摇摇头,“俺算命收钱,但却不为收钱而说假话。”
“不可能!我才不信你的胡话。我是纳兰府的嫡孙女,她纳兰舒容只配跟我提鞋,给我做奴才。她永远不可能越过我去!”纳兰凝香说道。
少思大师撇撇嘴,指着纳兰凝香说道:“乖女娃,你不要不懂事哩。将来,你会有求着辣个女娃的时候哩!”
“我求她?痴人说梦!”纳兰凝香恨恨道。
赵氏看纳兰凝香气得愈发狠了,赶紧拦住少思大师道:“大师忙了半天也累了,赶紧请下去歇歇吧。”说着,她也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珠。好端端的,怎么又弄成了这个样子。明明是想借机给香儿长脸,怎么又扯到纳兰舒容身上了。
纳兰凝香被自己母亲扯住衣袖,依旧不依不饶说道:“娘,你在哪找到的这个傻子,我们花钱请他来,是让他说胡话的吗?”
听了这话,赵氏赶紧看看尤夫人的脸色,唯恐人家不乐意。眼见尤夫人正跟纳兰舒容说话,她才稍稍安心道:“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屋洗洗脸,一会好给各位夫人斟酒。”
“娘!”纳兰凝香急道。
“再多嘴,日后就别想入宫了!”赵氏低低说道。到底是这话有用,纳兰凝香虽然脸上仍有不甘,可至少闭上了嘴巴。
上首的孟氏脸色不喜不怒,倒是看不出在想什么。而赵氏,却自觉今日的人丢大发了,因此连话也不敢再说。
到底是尤雅先开口道:“孟老夫人,今日府里出了三桩喜事。这一来您做寿,二来是翡翠现世,三来又得知府里有两位贵人命格的小姐,这可真是难得。”
尤雅的话一出,众夫人顿时也有了话题,纷纷出言道贺。方才由纳兰凝香导致的尴尬气氛此刻也缓和不少。
孟氏点头笑笑,对众人的话应和几句,而后慢慢开口道:“舒容丫头,你坐到前头来吧。”
纳兰舒容一抬眸,只见众人正像看个稀奇宝贝似的看着她,心里倒有几分不好意思。说起来,她也不知道今儿这事怎么一桩桩的都扯到了自己身上,她明明只是想来安安静静祝寿蹭饭的啊。
一向开朗的尤夫人此刻倒是没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纳兰舒容走上前来。尤夫人虽然尊重大师,但其实并不信命理。她只是觉得纳兰舒若容身为一个庶女,能在这样的场合脱颖而出,可见是个极聪明的人。她哪里知道,纳兰舒容今天也险些被这剧情的走向砸晕。
旁边的赵氏再也忍不下去,转身拉着纳兰凝香走出了门厅。
屋里,纳兰舒容端着笑容,陪着孟氏与尤夫人说了整整半日的话。直到最后,尤夫人还邀请她过两日去府里赏菊。自然,纳兰凝香身为嫡女,在孟氏的推荐下,倒也在邀请之列。
好不容易熬到散席,纳兰舒容便急忙走出了门厅,往少思大师那里去。
“小姐,你慢点。我都要跟不上你了!”品宁急道。
纳兰舒容没停脚步,嘴上说道:“你稍侯我就是,我去找少思大师问话。”她只是想问问,少思大师到底为什么如此抬高自己,难不成真是算出来的?
“站住!”纳兰庆明拦在前头道。“你已经不是府里头的人了,怎么还敢乱闯?”
纳兰舒容一笑,“李嬷嬷以我的名义进了库房,官府的人也以为她是奉我命令查看肉脯有无异样,因此并未阻拦。却没想到,她是趁机暗害。我今日之所以起得如此之早,就是因为官府的人前来找我核实,问李嬷嬷究竟是不是我派去的人!”
赵氏还要开口,孟氏已经拍着桌子骂道:“赵氏!那李嬷嬷是你的陪嫁!你到底是何居心!”
赵氏一惊,事情怎么一下子就发展到了这个程度呢。可此刻孟氏的怒意瓢泼而来,她来不及多想,赶紧就讨饶道:“娘,且不说这事情尚未查清,就是查清了,也或许就是李嬷嬷一人的私心罢了,跟儿媳有什么关系呢!”
“好!来人,出门去查,看看事情到底是如何!”孟氏说道。“至于赵氏,你先回房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门!”
“祖母!”纳兰凝香急道。“祖母,娘亲为您,为这个家辛苦了多少辛苦,您怎么能不听她的话,而相信外人的一面之词呢!祖母,您这样不公平!”
“公不公平,我心里有数!来人,把大小姐也请回去!”孟氏怒目一横,众人立刻噤若寒蝉。尽管纳兰老爷早逝,可孟氏身上也是有诰命的,因此众人自然畏惧。
“好啦。舒容,来,你也尝尝这碗红烧肉吧。”孟氏的面色和蔼不少。
纳兰舒容一笑,她知道,孟氏这是已经相信了自己。至于方才孟氏对自己的怀疑,纳兰舒容也就顺势当做没有发生了。毕竟,这结果如何,都在自己的把握当中。
“祖母,您若是爱吃,以后我日日都给您做一份红烧肉。”纳兰舒容笑着说道。
孟氏连连称好。“舒容丫头,你这做饭的本事是跟谁学的?”
纳兰舒容神情一凝,她做饭的本事是跟自己的亲祖母,也就是纳兰老爷那个养在外头的妾室学的。她当年,也正是因为做饭厨艺高超,才得了纳兰老爷的欢心。
因此,纳兰舒容此刻自然不能说实话,平白惹出这个便宜祖母的醋意来。她只是淡淡一笑,“孙女愚钝,闲来无事自己专研罢了。”
孟氏没再说话,只是命人重新去热了些粥来,与纳兰舒容一起用了一些。而后,才有下人过来回话。
“查明白了?”孟氏的声音浑厚响亮,丝毫听不出是出自一个老人之口。
下人躬身说道:“是,查明白了。老夫人,李嬷嬷的确被官府的人带走了。”
孟氏哦了一声,而后驱走了下人,深深叹了口气说道:“看来,舒容丫头没有撒谎,倒是你伯母,似乎是做了糊涂事了。舒容丫头,这事你怎么看呢?”
纳兰舒容低头谦卑道:“是孙女的错。”
“哦?”孟氏有些新奇。
“伯母为家中操持这些铺子,实在辛苦。可孙女却坐享其成,直接要了一个铺子来,伯母怎能不生气呢。所以,此事孙女也能理解,也希望祖母不要怪罪伯母。”
纳兰舒容说这番话,倒不是因为她真的心疼赵氏,不过是因为她算准了孟氏不会因为这等事情跟赵氏多加计较,因此才故意卖个人情。毕竟,孟氏年岁见长,将来还有许多事要依靠赵氏。
此刻,孟氏果然连连点头。“舒容丫头很懂事。不过你放心,这件事虽然不宜张扬,但不代表祖母会轻饶了她。”
说着,她冲着下人说道:“传我的意思,少夫人做事不当心,也该拘一拘,罚她做些下人干的活计,给舒容丫头缝制几件衣裳。”
说完话,孟氏冲着纳兰舒容一笑。纳兰舒容回之一笑,眼底却尽是讽刺。她早就知道,孟氏与赵氏骨子里是一样的人,所以压根就没指望孟氏会替自己做主。更何况,为了一个庶女,得罪当家的夫人,任谁都觉得不值当。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纳兰舒容会轻易饶过赵氏。既然敢惹到自己身上,就要让她尝尽苦头才行。
“祖母厚爱,孙女记住了。”纳兰舒容替孟氏夹了一筷子红烧肉道。
孟氏点点头,“官府那里……”
“孙女自会处理。”纳兰舒容抢白道。
孟氏十分安慰,转头看自己的屋子,而后换了话题道:“到底是你懂事。要是你早来几年,咱们府一定比现在的日子更好,也不至于这屋里里头连点像样的东西都没有。”
纳兰舒容一抬头,只见孟氏近来分明已经给自己更换了不少红木桌椅,又添置了许多摆设物件。再细品品孟氏的意思,似乎是在向自己哭穷。
于是,纳兰舒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置若未闻。孟氏果然按捺不住,自己说道:“若是这果脯铺子能再生一些钱来,该有多好。”
这回,纳兰舒容不能再装了,孟氏就是在冲自己要钱。不过,这也正中她的下怀。
“这果脯铺子,倒不是不能生钱了。只不过……”纳兰舒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只不过什么?”孟氏问道。
纳兰舒容一笑,“只不过孙女做事的时候,难免会跟外男有接触。比如这回的猪肉,就是京城的猪肉郎杨三意卖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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