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慈光寺。”说着,祁胤帝把手往下移了半寸,“山南在这。”
赵无敬浸染了这么多年,此刻幡然醒悟,“陛下是要引蛇出洞?”
祁胤帝背手转过身,即使束着金冠,还是遮不住花白的两鬓,“朕的时日不多了,有些遗留的祸患该处理了。”
顿了顿,他徐徐说道:“路,朕给他们铺好了。”
赵无敬一听,神色有些慌张,“陛下定能万岁!”
祁胤帝突然苍凉地笑了笑,“青蛊毒,又岂是浪得虚名?”
……
十二月初九,宜祭祀。
大成殿前的青铜方鼎里通天烛寸寸燃烧,慈光寺的僧人盘腿围坐在祭灵碑的两侧,捏着佛珠,诵经念佛。
祭官为祁胤帝递来一支香。
祁胤帝拱手接过,朝祭灵碑行了一礼,然后虔诚地将香插进方鼎中。
“跪!”祭官大声喊道。
祁胤帝和众臣跪下,伏身行礼。
赵无敬待祁胤帝站直身体后,将祭文送到祁胤帝面前,“陛下,焚化吉时已到。”
祁胤帝颔首,捧着一沓祭文,往化宝炉走去。
愈烧愈旺的火焰很快将祭文吞没,化为满炉灰烬。
可当祁胤帝刚举起最后一张祭文时,一阵大风刮过,卷起那轻薄的宣纸飘散。
众臣心中愕然,祭文被吹,可是不祥之兆。
最后停在一名吟念经文的僧人脚边。
那僧人面不改色地弯腰捡起,趿着黄褐的罗汉鞋,走到祁胤帝面前,“陛下,拿稳了。”
语气阴恻,全然不是对皇帝的恭敬之言。
祁胤帝脸上果不其然地显出震惊,他的手搭上祭文,那僧人却没有松手。
两人的僵持动作不大,但不代表旁人看不见。
众臣眼见着,却不敢多言。
景离站得笔挺,神情却懒散,漫不经心地看着化宝炉前的动静。
而他抬眸之际,冷寂的视线和景弈撞上。
四目相对,景弈无声地向他挑眉,病怏的脸上平添了一丝没来由的意气风发,像是胜券在握般。
景离冷嗤,低下头笑了笑。
祁胤帝龙颜微怒,他鹰眸瞪着那僧人,冷斥着问:“大胆道僧,你这是做什么?”
僧人笑而未语,侧身让出另一人。
一袭暗黄的袈裟垂地,徐徐站到祁胤帝面前,“陛下,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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