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陆正卿在房里收拾东西的时候,淳安找到了那小姑娘套近乎,从她嘴里打听了一下关于肖悯云的事。
悯云嫂嫂是去年嫁过来的,嫁给了村尾的大朗哥哥。大朗哥哥是个竹匠,一月前他到山上竹林看今年竹子的长势,不知被什么蛇咬了一口,被人找到时,已经没气了,悯云嫂嫂便成了个寡妇。
她家里人觉得她年轻,不能就这么守寡,想把她接回去,可他们又不愿意退还聘礼,觉得悯云嫂嫂清白身子已经给了大朗哥哥,已经抵过了那些聘礼。
大朗哥哥家哪能愿意,便提出让弟弟娶了嫂子,说什么兄死叔就嫂,姐死妹填房,这样还是一家人,聘礼嫁妆什么的也就不必再置办了。
这主意挺好,肖家人同意了,可悯云嫂嫂又不愿意了,她不愿嫁给小叔子,这不,我娘昨儿还和其他大娘们一起在谷家劝说悯云嫂嫂答应呢。
姐死妹填房这事淳安见过,兄死叔就嫂倒是头一次见,想了想,又问:悯云嫂嫂为何不愿意呢?可是小叔子年纪太小了?
小姑娘摇摇头,大朗哥哥比二朗哥哥只大了一岁多,悯云嫂嫂比二朗哥哥还小一岁呢。听我娘她们说,是悯云嫂嫂觉得又嫁兄又嫁弟有违伦常,所以才死活不愿意的。
那谷二朗对此是个什么想法?可也想娶嫂嫂?
这我就不知道了。
刚说完,陆正卿从房里出来了,看淳安和小姑娘聊得开心,也就没有来打搅她们姑娘家谈心,转头去了厨房,与做菜的大娘闲谈了几句,便去了一旁帮大娘劈起了柴。瞧他那熟练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这家的人呢。
淳安的视线免不得就跟着他跑了,那小姑娘也是,看着看着,不禁对淳安说:你哥哥真好,他还是头一个花钱住进来,还帮我家劈柴的。
淳安笑了笑,他旁的没有,就是力气多。
晚饭四菜一汤,份量很足,淳安故意多吃了半碗饭,然后借口消食,拉着陆正卿往村子里溜达去了。
故意溜达到村尾,有一家门上贴着个奠字,想来就是那才办了丧事的谷家了。
淳安便把从小姑娘那儿打听到的事情说给了陆正卿听。
陆大人评评理,他们这是不是强人所难?
这就是你故意用散步的借口把我拉过来的原因?对于淳安的举动,陆正卿现下算是门儿清。
这不是头回见这种事情,想和你探讨探讨一下嘛。淳安说的有些心虚。
你之前不是看过律法书吗,怎的连这个也不知道,关于这种收继婚,户律里明确规定了,若收父祖妄及叔母者,各斩。若兄亡收嫂,弟亡收弟妇者,各绞。 妄各减二等。小功以上,各以奸论。
那他们这种是违法的?
嗯,虽然律法规定了,但这种事情在民间已经流传了百千年,实难杜绝,只要他们两家人谈好了,-般也不会有人去官府告发他们。你不会又想管闲事吧?
嘿嘿,要是那肖嫂子同意嫁,我当然不管, 这不是他们逼着她同意嘛,我哪能见死不救,更何况你方才也说了,他们这是违法乱纪的行为,咱们管管也是理所应当。淳安心虚着, 不免笑得有几分讨好。
陆正卿看得好笑,伸手摸摸她的头,小狗顺毛似的摸了摸,笑道:小娘子侠肝义胆,我自是要妇唱夫随的。这事简单,明儿咱们去衙门报官举报他们,让衙门来人就行了。
也是,他们两个没有理由去插手,也只能去报官举报。
两人转身往回走,突然一声救命划破了天际,正是从谷家里传出来的。
淳安站住了脚,与陆正卿对视了一眼,好似等不及明天报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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