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天泽和詹姆斯其实之前没见过面。
今天在詹姆斯的私人飞机上两人相谈一路,这个伦敦金融巨鳄对他十分欣赏,甚至到了目的地还邀请倪天泽继续参加他傍晚的餐会。
于是倪天泽本来计划到地后直接再坐飞机回来的回程一拖再拖,最后终于从几个老头子的餐会上艰难脱身,末班飞机已经没有了,只能改了高铁赶回来。
到家都过了午夜。
他打开房门,客厅里还亮着灯,盛颖琪已经趴在沙发上等得睡着了。
他放下东西走过去,盛颖琪今天换了身乳白色的透明紧身裙,下面已经养成习惯什么都没穿,她的皮肤比布料还白,于是整个人像个香喷喷又奶白奶白的洋娃娃,面朝里背朝外,半趴在棕色的真皮沙发上,挺翘的小屁股因为姿势的关系撅着,让倪天泽看到就下腹发紧。
他看到她在家里睡得安稳,来回奔波了一天的心都一下安定了。在沙发边弯下腰,他拨开贴在她细白小脸旁的发丝,鼻端都是她熟睡中散发出的体香,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在她耳朵上亲了一下。
“嗯……”
盛颖琪也不是真睡得人事不知。她这两天心里装着事,难过、委屈、不痛快,睡眠自然就好不到哪去。被他一碰一亲就醒了,迷迷糊糊地转了脸半睁开眼睛。
她刚睡醒的样子就是只人畜无害的纯正小白兔,倪天泽的脸还埋在她颈侧,呼吸间全是她的味道,让他的声音也低沉得开始沙哑了:
“我买了拿破仑蛋糕,想不想吃?”
盛颖琪一听,脑袋向他别过来,眼睛一下睁大了,也不困了,小肚皮不自觉地蠕动了一下,发出了只有她自己知道的低鸣。
“蛋糕?”
她这阵子都没怎么好好吃饭,今天晚饭就吃了一个肉包,现在听到有拿破仑蛋糕,就是不饿也饿了。
倪天泽把她抱起来在沙发上放好,然后拉过刚才随手放在茶几上的纸袋,从里面拿出了个纸盒子。
盛颖琪一眼就看到了那纸袋上的酒店名称,不禁问:
“你去K城买的?”
“嗯,临时出了趟短差。晚饭在万豪。K城万豪的甜点师手艺还行,我就顺手打包了两块回来。”
倪天泽说着打开了万豪精美的专用糕点盒,把蛋糕拿出来放到她面前。
他知道盛颖琪特别喜欢这个。
但当然,她的“特别喜欢”并不是只要拿破仑蛋糕就无法抗拒。
正好相反,正因为“特别喜欢”才会“特别挑剔”。
盛颖琪怎么说也是出身是大家,盛家又是几代富豪,就算一个再不受宠的女儿,按照她从小吃的用的那些水准,普通糕点店里的点心是入不了她的眼的。
拿破仑蛋糕看似简单,但要想做好,对原料、做工、经验的要求极高,水平一般的糕点师糊弄做个形似可以,但要做到地道法式,形美味佳,很难。
今天晚饭的时候倪天泽嘴上跟老头子们聊着天,心里却一直想着要怎么脱身回家。
随即无意中看到旁边经过侍者推的送餐小桌上摆了这个,就不禁心里一动,也要了一份。他自己吃了两口觉得还行,应该算是达到盛颖琪“合格”的标准了,这才又点了两份打包。结果那几个外国老头看他还这么想着“家里人”,反倒通情达理地催促他赶紧回家。
这袋子他一路都拿在手上,所以虽然迢迢路遥,但两块蛋糕没磕没碰,好端端地原样摆着。
盛颖琪看着那两块蛋糕,如果是在两天前,一定会挺感动。那么远的地方拿回来,不管怎么样也是因为心里有她。
可她如今心情阴郁,感动虽然还是感动,却不那么敢“自以为是”地觉得是因为自己在他心里地位特殊才会有这样的“优待”。
她这两天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设,从方方面面努力找出各种理由开解自己,让自己不要因为沦为倪天泽的女人“之一”就这么难过。
她告诉自己其实男人都这样,尤其是他这种优质多金的男人,有好几个情妇,公馆遍布世界很正常。
她爸爸和大哥不也是这样?就算结了婚,外面的女人都没少过。而且她继母和大嫂都知道,这在她家根本就不是秘密。她从小就见惯了这样的男人,如果还因为倪天泽也是这样的人就生气,就太可笑了。
他们又不是什么正式的关系,她大哥说得很对,她要认清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就算倪天泽心里有她,那也是因为他之前说过的,“因为没吃过所以想尝尝看是不是真的好吃”。
因为之前她让他有过挫败的经历,所以才会想要从心理和身体两个方面都要征服她。
她巴巴地看着那两块蛋糕,一下涌到心头的感动又不知不觉淡了。再说,他在床上就一直把她当成个性爱玩具,“小浪货”、“小浪逼”地羞辱她,现在买了两块蛋糕给她,她就要感动了吗?
她内心哀戚,自然看什么都悲观。虽然肚子饿,但又一下没了吃的心情。反正这几天也饿习惯了,现在心情压过了饥饿,那胃蠕动过两下,就几乎没太大感觉了。
倪天泽把小餐叉递给她,她拿过来看着蛋糕也还是没有动手。
倪天泽看她样子坐起来之后望着蛋糕又没有惊喜了,还是那副呆呆的模样,也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想吃,就跟中午靠在黄铜雕像时一样,眼睛望着一处,心思都跑到了别的地方。
于是他刚回来见到她而愉悦的心情,也很快跌落了。
“不想吃?”他收起了笑容,脸色不自觉阴沉起来。
他其实从中午看到她那个样子,她那个落寞的背影就一直在他心里挥之不去。和人谈生意时还能转移注意力,回来的火车上他拿着手机,一直看着那张中午拍的照片。那个背影散发出的信息,是种很明确的难过、失落、抑郁……
究其原因,除了“心不甘情不愿被迫来跟他在一起”,他想不出别的可能。
所以这才是他不在的时候,盛颖琪真实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笑容天真,脸上充满阳光。
才在他身边呆了几天,她就已经憔悴哀惋如斯,情绪低落得整个人都像是被关在牢笼里压抑困顿了许久。
倪天泽只觉得心头苦涩,但又无论如何不会因为这样就放手。
盛颖琪被他一问,回过神来,娇嫩的嘴唇嗫嚅了几下,抬起头望向他正要说话,忽然就看到他衣领靠近后脖的地方有一抹红痕,连带脖子上似乎也沾了一些。
那不是——她仔细定睛看清楚了,脸色顿时一僵。
口红印……
她心里一下苦笑起来。难怪觉得他今天身上若有似无地带着一点香味,他又不擦香水,她以为是因为他刚才外面回来,不小心在哪沾上的。现在看来,还不是那么简单。
倪天泽看她面对自己就脸色一下变得难看,心头原本的热也冷了。于是神情阴郁地回视她,冷淡地说了句:“不想吃就算了。”
说着干脆收拾起那两块蛋糕,准备拿去扔掉。
他一生气,盛颖琪又条件反射地反应过来自己目前的处境,后知后觉地清醒了,又骂自己在干嘛?这下他不又要觉得她看不上他买回来的蛋糕,又在“耍小姐脾气”了?
“啊,我没有不吃。”她连忙跳起来想拦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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